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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喜欢古典和现实题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擅长哪个,我倒不像辛一农那样急于给你下定论,没有哪一个画家的流派是一成不变的,从现在开始,到六十岁,会是你画家生命力走向巅峰的过程,你也不用擅自给自己设限,古典的底子可以走向现代,现代的抽象也可以走向当代,你的生活、人生、思想、思考,都会影响到你的笔,世界的和平、战争、种族,故乡的土地、个人的情感,也会投射在你的画里,先去法国,先去俄罗斯,都没关系,”骆远鹤淡淡地说,指间噙着那一点明灭的红星:“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喜好来。”

他这么长的一段话,其实并不难消化,但缪存神色复杂,一时间竟然没有作答。

他彻底把他当作了学生,如同他曾教过的任何一个一样,如同任何一个曾请他指点迷津过的一样。

学生们都喜欢找他问这些形而上的问题,比如,骆老师,你觉得我研究生应该选什么方向呢?骆老师,你觉得我是不是不适合走现在这个风格?而骆远鹤总是如此,平和、理性、不冷不淡的鼓励,却可以抚平任何焦虑。

只是如果是数天以前,骆远鹤大约是不会跟他说这些的。

他会说,缪缪,再晚一点长大。

再慢一点飞走。

缪存一直没说话,骆远鹤便懂了,笑了笑:“其实心底更想去俄罗斯,之前想来法国,是因为我邀请了你,对么?”

缪存垂下视线:“不全是,法国也有古典。”

这句话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取舍。首先是骆远鹤在法国,其次是法国也有古典,他才会去。骆远鹤对人心的洞悉永远是不动声色的,他纤长的手指掸掉烟灰:“那就让辛一农给你写推荐信,在俄罗斯,他的名字比我的好用。”

“我还没有想好。”

“不必想了,”骆远鹤抬起手,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摸一摸他的头发,但只是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便落了回来,“你去法国跟我一起,骆明翰也不会放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再度抬起脚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