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送了手揉揉眼睛,却看见那人好端端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看,他眼里似乎也是惊异,可温柔却不曾变过,一时间眼泪不自觉溢了好些。
念安先一步发现自己爹爹停在了原地,于是晃了晃顾清的手,问道:“爹爹,爹爹你是不是生气了?爹爹你怎么不说话了,爹爹?”
于是念安又去看那个站在门口的叔叔,发现他也呆呆站在那儿,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和念归大眼瞪大眼。
······
他早该晓得的。
早该的。
双生子,又正好是这般大的年纪,男孩子倔,倔得同他小时一样,女孩子温柔,乖顺得同顾清一般。黄土覆盖着整片土地,却遮不住他们都似雨后青山般明澈的眼。
再四目相对,竟隔着近十载春秋。顾清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只小声说道:“我、我不晓得你回来了,我再……再添些菜去,子霖,你等我,等我去添些菜。”
他说着要去添菜,却没有迈步子,非要站在原地等着,等着沈璧说些话给他听。
沈璧看着顾清,就好像是隔着经年之期,他牵着自己的孩子,在屋门口等着他,备好了热乎的饭菜迎。如同寻常夫妻般,他叫自己的字号,如叫着纠缠几世的爱人,爱意在此生根发芽。
在等着某个人来敲他的门,要人来带走他。 他要走来,他要带走他。
……
不晓得是哪家吹响了唢呐,不晓得是哪家要嫁姑娘。
今年是丰年,地里生长的麦子长得足有半人高,高粱熟了酿的酒定然也香。
今年是丰年,在外征战的男儿都要回乡,地里不再愁壮丁。今年是丰年,亲手缝制的新衣终于可叫情郎穿上。今年是丰年,赶走了外敌,神州的土壤终于不叫外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