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扬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艰难地撑着从床上翻起来。

他的腿因为做了透析,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还没有愈合,而他的手还连着输液管。

他困难地扶着床边的栏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点点往江绚那边挪动。

不过几步路,他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走到了江绚身边,他用另一只没有连着输液管的手把被子扯起来,小心地盖在江绚身上。

他的手无意碰到江绚的肩膀,凸出的肩胛骨让他的手抖了一下。

他垂眼看着江绚的侧脸。

又瘦了。这小孩怎么就是长不胖呢。

他总是这样犟,以后还会有人顺着他吗?不行,他必须找一个又能保护他又能顺着他的人。但我或许,没有勇气去祝福他们。

池扬突然想到一首叫《路人》的诗。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是啊,我终究只是他的路人,可是,相逢片刻也已经很好了,人最应该懂的一种品德是知足。

他想伸手碰碰江绚的脸,伸到一半,想了想,还是收回来了。

突然,江绚睁开眼,一下子拉住他的手。

他看着池扬,眼神好像要把池扬望穿。

池扬低下头,不去直面他的眼神。

“为什么不看着我?”江绚问。

池扬盯着地上,好像那里长了一朵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