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饿了,中午的时候我就紧张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吃啥东西。现在一闻味儿,唾液腺就开始自动分泌。
有个说法很矫情,但不得不承认,就是人不论走到多远,外表有多大改变,胃却还是当年那个胃。我讨厌北京,胃却还是个北京胃。
锅包肉的酥脆,烧茄子的咸鲜,葱爆羊肉的嫩滑都让我胃口大开,我克制自己细嚼慢咽,不敢在周楠风面前失态。
“对面胡同的炒菜馆,老俩口开的,年纪都挺大了。”周楠风搁了筷子,“不用管我,你吃,我不饿。”
“哦”我搁筷子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只能象征性地夹了两筷子菜,“味道很正宗。”
“是吗?”他几不看见地抬了下眉,“他家生意是挺好的。”
电视机里放着不知所云的家庭伦理剧,咿咿呀呀,吵吵闹闹,但也极大缓解了我的尴尬。周楠风在阳台抽烟,橘红的火光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星子。没关紧的玻璃推拉门灌进来冷风,泄露深秋的寒意,他再进来时,已经一扫疲态,又变回那个生人勿进的周楠风了。
他晚上还有事,我也没理由赖在这里,也赶紧起身,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个,周医生,谢谢你帮忙,今天上午办好的出院手续,以后”
“以后?”他接过话,蹙了眉,“你还想有以后?”
我怕他误解我的意思,急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不会麻烦你了。这次你能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呵,”他朝我迈了一步,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和薄荷味儿,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凶光毕露,“不愧是你啊,许棠。”
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重逢后第一次,他叫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