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谢存很少能空出整块时间。大部分时候,他都需要跟在韩呈身后,或者去给韩呈处理其他事务。近一年,韩呈手中的商业版图快速扩张,树敌也逐渐增多。他忙得脚不离地,很少睡超五小时的觉,每天都处在高度紧绷、连轴运转的状态。
就算他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陡然一放松,也不由感到弥漫全身的疲惫了。
谢存在驾驶座沉默地坐了一会,发动引擎,没有往自己家开,而是驶往郊区的方向。
两个小时后,他把车开进了一家远离市区、环境清幽的疗养院。
迎接的护士认识他,熟悉地打招呼:“谢先生,你来了。”引他穿过院前的湖区,走进最里面的一栋白房子。
“小溪最近怎么样?”
“与你上次来时差不多。”护士回答,帮谢存推开前方的白门。
白门内是一个温室,栽满绮丽茂盛的热带绿植。光线自天窗倾洒,落在交错的宽大叶片之间。
斑驳光影里,一个白色衣衫的青年安静坐在椅子上。
青年一动不动凝视身前的画板。
谢存走过去,轻唤:“小溪。”
韩溪没有回应,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感知。
谢存顺他视线看向画板。画板夹住的白纸上,有不知何意的杂乱色块与线条,韩溪洁白的衣服、苍白的手指,也沾染各色颜料。
“这是他今天画的。”护士站在一旁说。
五年前,韩溪在家门口目睹自己父母所坐的汽车发生爆炸。父母在火焰里炸得血肉模糊、灰飞烟灭,他精神出现严重障碍,认知倒退回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情况好的时候,尚能跟人简单交流,情况糟的时候,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不知道,需要别人安排照顾。他尤其害怕陌生人,一见到陌生人,就会陷入歇斯底里的哭泣尖叫,甚至自我伤害。每一个精神专家检查完韩溪的情况,都摇摇头,判定他治愈概率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