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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很累。

所以就总要看看这一样都在累着的芸芸众生,才能继续骗自己,所有人都这样,你又凭什么和旁人不一样呢?

柴扉睡得很踏实,甚至脸上依然挂着酽足之后的怡然。穆淮章却毫无睡意,他关了窗户也面对柴扉躺下。

穆淮章盯着他熟睡的脸庞看了很久,把他的样子一遍一遍得描摹着。

一种从未出现在穆淮章心里的挫败感和负罪感突然就铺天盖地得淹没了他。为什么呢?他怎么就没有照顾好柴扉,让他生了病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饮食?家装?还是生活习惯?

他几如泣血一般把生活中的任何一点小瑕疵都挑出来批判自己,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尾全都推翻,打落到烂泥里。然而,这些都没有用。疾病并不会因为他的忏悔而放过柴扉,放过他。

第二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到来,柴扉看起来很高兴,早饭甚至比平常还多吃了一些。医生查房时也很配合,告诉他要去做骨穿,他都只是笑着应了,甚至没有问疼不疼。倒是穆淮章追着出去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他回来之前柴扉已经做了很多检查,具体病因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大概率是多发性骨髓瘤。一种治愈率较低、会给患者带来极大痛苦的恶性疾病。现如今,吊着悬而未决的那把利刃的,只剩一根险到极致的蛛丝,那就是今天即将要做的骨穿结果。两个人默契得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更多,就像昨夜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正常得缠绵了一场。穆淮章照旧给他讲些他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故事逗他开心,还让巷里的店员给他拍了老猫的视频传过来。

视频里的老猫翻着肚皮晒在秋日的暖阳下,睡得坦然。它还是一贯的优哉游哉,人间的疾苦与它无关,它只管用自己的慈悲去普度疾苦之中的人们,聊胜于无。

下午柴扉和穆淮章闹了一会儿别扭的,因为穆淮章问好了医生,说是可以让他进去陪同,但柴扉却执意要自己去做检查,而穆淮章执意要陪他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