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阳一晚上没睡,复印了程末以前的病例,写了住校需要准备的物品清单,睁着眼睛数羊数到了早晨。天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秋雨。天亮了,又好像没有亮。

他装好了申请书和病例,载着程末去学校。

到了最后一个路口,宋煦阳一脚支在地上,停了车。“下车吧。”

程末在后座上,搂紧了宋煦阳的腰不撒手。

宋煦阳命令道:“放手,下车自己走,让你同学看见了。”

程末跳下车,低着头,自己往前走。

宋煦阳推了车子追上去。“你跑什么,我也去学校办手续,你等等我。”

程末不回头,一个人低着头走在前面。

“程末!”宋煦阳在他身后喊,“你干嘛?”

“哥哥要我自己走的。”程末倔强地回嘴,却是带了哭腔。

“末末。”宋煦阳叹口气,几步赶了上去。

灰色的云把天空压得越来越沉。校门口的杨树上栖着两只麻雀,秋风吹掉几片干巴巴的杨树叶子,叶子砸在一只麻雀头上,麻雀抖抖翅膀,飞了起来,另一只麻雀叽叽叽叫着,飞快地追了上去。

两只麻雀在阴沉的天空里飞远了。麻雀是灰的,天也是灰的,宋煦阳的头顶是一张没有色彩的铅笔画,宋煦阳的心里也是不明不白的一片。末末,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宋煦阳没有让程末上车。

但他牵起了程末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