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煦阳的手还保持着搭在程末脖子上的姿势,僵了一下,立刻收了回去。

程末伸手接过了宋煦阳手里的枕头,抱在了胸前。他的眼神对上宋煦阳的眼神,又移到他耳朵上。“哥哥,你,你打耳洞了。”程末声音小到像是说给自己在听。

宋煦阳的右耳上的小洞顿时像被针刺了一样。

程末闭上了眼睛。一直到发飞机餐的时候,他才微微睁眼。这几年程末自己住校,生怕生了病给周莹和父亲添麻烦,一直努力要求自己,哪怕心情再不好的时候也要按时吃饭睡觉,有着严格的生物钟。而这天他一早就从学校赶回家,没有吃早饭,生物钟突然被打乱,加上心里装着郑爷爷病危的事情,程末不大舒服。这会儿已经是午餐时间,程末的理智告诉他,你要吃饭,胃却挑剔地抵触着机舱里弥漫的飞机餐独有的那种加热过的锡箔纸的味道。

程末实在难受,咬着牙在做思想斗争。

“不要勉强。”宋煦阳一直留意着弟弟,他也没心思吃饭,问空姐要了杯热水,递到程末面前:“喝一点。”

这一路就再没有别的话。

宋煦阳在这场静默的旅途中又想起郑致修和郑致远。他记起从前郑爷爷说,致远是在一线采访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对岸抗洪的致修被洪水卷走的。一个人是伤心伤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永远离开这座城市,甚至连父亲病危都不愿回来呢。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背的十字架。

飞机抵达南城。出了舱门,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程末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宋煦阳一路揪着心,临到医院,拉住了程末的胳膊。程末脚下一滞,抬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