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无意间听到的议论,一群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的人拿这件事证明“读书无用”,因为他“连我们厂的大门都进不去”。
比如节前陈警官来了一趟,和他确认了那场事故的最终处理结果。
虽然没有交集,但沈虔是知道戚翔这个人的,也知道沈示和他在同一个社团,曾经因为篮球赛而有点过节。
那天送走陈警官后,沈虔一个人回了房间,陷入了与沈示如出一辙的沉思里。如果警方推断的“蓄意”就是事实,那么很显然,他被错认成沈示的可能性要比他无意间得罪对方的可能性大得多。
可就算是戚翔认错了人,和他有过节的人那么多,大打出手的都有,与沈示那样的小摩擦,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沈虔的心跳得厉害,那是接近真相的鼓噪与愤慨——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
他该去怨谁?戚翔吗?戚翔已经躺在了医院,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谈何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怨沈示吗?沈示又做错了什么,如果遭遇不测的是沈示,他的难过也不会减少分毫……
乱哄哄的念头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沈虔目光散乱地在桌面上逡巡一番,落在了台灯下静静摆着的马克杯上。
那是一中当年印发给“三好生”的奖品,上边儿还印着宣告着它由来的字迹,设计得相当俗气,但好歹实用。
他伸手将杯子转了半圈,另一边印着的是他的名字,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了,看起来却那么刺眼,刺眼得像是命运告诉他的答案——他只能怨自己,是他自己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