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干哑的痛哼,还有痰液溢出嘴角,像木偶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了。
“哥,哥,让我进去,我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哥哥进去…”黎安筠敲打着手术室的门,跪在门口不停的哭喊,谁劝也不听。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哥哥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吧,哥哥在被送进来的时候说过,如果他真的出了一辈子的意外,那就请黎安筠用他的心脏好好活着。”护士从时予的外套里摸出一个信封,黎安筠颤抖的接过信封,里面是器官捐赠的感谢信,没有实体卡。
“予儿他真的这样说过?”所有人都湿了眼眶,眼圈红红的看着面前的这张纸,纸张已经泛黄,看样子是很早之前就签署了。
“嗯,他真的这样说过,所以他不希望你们为了他这样,这样也许会让他好过一点。”护士转身进了手术室,留了这样一段话让黎安筠反复惦念。
手术室里,无影灯照在身上,手术刀凌冽的寒光在暗光里更显得冰冷。
时予噎着眼泪,头晕,目眩,闭上眼就要死掉的无力,心跳突然骤停又突然加快,心率失常到平稳,中间经历了很多。
门口,黎安筠抓着那张纸,他本来想等时予出来告诉他,他也为了他签署了,最后的结局是选择隐瞒。
假装不知道。
“家属醒一醒,出来了,时予的家属呢?”指针转了两圈,意味着手术已经结束,出来的时候,他手上打着石膏,被钢架固定在身侧。
“安安,予儿出来了,醒一醒。”时憬妍晃了晃黎安筠,面前的人儿突然瘫在地上,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淌。
“把路让开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让他在磕着碰着了,如果没有坠床,他或许还有一点机会能恢复…”跟在后面的护士把诊断书递给黎安筠,复查结果是高位截瘫,颈椎受到撞击,骨头错位…一连串的结果接踵而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这个样子…求你们了,救救哥哥…不想要哥哥这个样子…安安不想要哥哥这个样子啊…求你们了…”黎安筠跪在医生面前好久好久,骨头硌的生疼生疼,不堪在目光睽睽下蹂躏,他没办法接受现状,但是也无力回天了,“不要哥哥这个样子…求…求你了…”
“安筠,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是哥哥,安筠也不可以这么在别人面前哭。”时希忍着心脏破碎的疼痛,把黎安筠从地上拉起来,黎安筠哭的撕心裂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让他接受。
时予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指,每一根神经不听使唤的逃避现状,拼命的想抓住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做动作的能力。
“我不要…我不要起来…哥他…他…”黎安筠的软肋就是时予,他经历了那次意外以后,就再也不想让时予离开他半步了。
“先让他休息一下,注意一下他裤子有没有湿掉啊,记得及时换,还有,他头发剪短了,如果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你们记得阻止一下。”护士把时予安置在病床上,就推着车走了。
“安…安筠,呃…啊啊啊啊……”时予挣扎着想动一动指尖,无论怎么用劲,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现在的他,甚至比亡人更没用。
黎安筠坐在床边,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腹,窗户上面的铁杆上挂了几条裤子,都认认真真的搓洗过了。
从出事到现在,他的身上都没有一点异味,被黎安筠照料的很好。
“哥,我在啊…我在,哥,我…”黎安筠庆幸在发生意外之前,把铁盒子一直带在身上,盒盖松了,露出里面的一角。
“安安,我出去一下,别碰哥哥啊。”时希摸出一包烟,他很少抽烟,除了消愁,他基本上不沾,“我去给你妈打个电话。”
时希用的座机,直接打到家里的,寥寥几句后剩下的是情绪失控,缩在墙角,最后的倔强也在一瞬间被击垮。
“到底要怎么办?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就一定要发生在我们家…”时希拼命的追悔,可事情就偏偏不听话的发生了。
“先生,冷静一下,出什么事了吗?别激动,这里是医院,如果有需要,我们竭诚为您服务。”一个看着有经验的老医生走到时希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我儿子…”时希哽咽着,他没有办法面对时予截瘫的现实,也没有办法说出那两个字,脑子里全是想被抹去的记忆。
“您是时予的父亲吧,科长,时予他高位截瘫,本来只是腰下,坠床了,成了高位。”时予的主治医生刚刚结束一台手术,都还没来得及休息,出门就碰上了。
“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们,能不能让他稍微好一点?”时希看着面前站着的医生护士,两腿一软重重的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