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顷迟闻言失笑:“原来我在萧公子眼里,算不得君子。”
“你算不算得上君子,我不知道,”萧衍往旁边走了几步,想要避开他一些,“我只晓得人心惟危,我茕茕孑立惯了,从不与虎谋皮。”
“我只是说捎你一程,怎么就成了与虎谋皮。”晏顷迟笑问。
萧衍跟着笑:“有些人表面看起来霁月清风,实则貌是情非,怎么,晏长老,套我的话,你对自己的性子都没个自知之明么?”
“萧公子倒挺记仇的,”晏顷迟笑着说道,“调查你,是为了公事,我与你无冤无仇,话何至于此。”
“你手段了得,仗势欺人最在行了,”萧衍不再看他,将自己的衣襟敞开点,好透气,“我怕了你了成不成?”
晏顷迟目光循着他,没来由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就是这么讨厌你,”萧衍喘了口气,笑道,“我记仇的,晏长老,不是每个人都要做你这般的正人君子。我是个恶人,你让我不痛快,日后自有人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晏顷迟似是感慨,轻叹道:“我以为,我和萧公子之间的不期而遇,应当算是缘分。”
“我当不起晏长老这么自作多情,”萧衍也惺惺作态地遗憾道,“有缘也是孽缘。”
夜阑沉沉,两个人相继静默,都没了下文。
萧衍被风吹得缓了点劲,却仍觉燥热,他额上起了虚汗,人是醉着的,立不稳,索性靠到阑干上。
晏顷迟偏过头,瞧着他的侧脸,忽然问道:“萧公子是在躲什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发现,还是说,藏了什么好东西,怕被人瞧见?”
萧衍回瞅着他,认真道:“看,我就说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不来了?”
“你把我的人杀了,总归要给我一个缘由的,”晏顷迟和他目光相对,“你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杀人没有缘由,全凭喜好,”萧衍似是而非道,“我是个坏人啊,晏长老,你忘了吗。”
他说罢,又对晏顷迟莞尔一笑,只是那眼睛里透着的全是薄情。
晏顷迟略沉吟,复而温声笑道:“杀了人以后,都不毁尸灭迹,你这坏人做得也太过随意了。”
“坏人不讲规矩的,”萧衍似是乏了,他转身,面朝着晏顷迟,好声道,“说完了没?你还有别的要说么?”
晏顷迟见他眸光沉浮,料他是酒劲上来了,想要扶他。
然而就在他手将要碰上萧衍肩的刹那,被猛地打开了,萧衍神情淡漠地瞧了他一眼,冷声道:“别碰我。”
晏顷迟的手顿住,他诧异地看着萧衍,眼中流露出难言的复杂,却又在意识回来的一霎,被悄无声息地掩住了。
萧衍眼中厌恶稍纵即逝,他朝后退了几步,笑出了声:“晏长老,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晏顷迟淡然地像是无事发生,依旧温温和和地说道:“看来萧公子今晚是真的喝高了,醉得深了。”
萧衍不答话,该说得都说尽了,醉意上头,再讲下去,怕话囫囵着扯不清,余下的,多费口舌也没意思。
他被这后劲催得脑袋昏沉沉,实在是撑不住了,扶住阑干,沿着石阶下行时,还踉跄了两步。
他庆幸自己还是理智的,没有做出什么过失的举动。
真是个狗东西。萧衍在心里骂道,骂完又后悔起来,刚怎么没趁这个借口,伺机给他两巴掌,权当耍酒疯了。
他如此想着,步伐微顿,将将要换口气,身.下忽然一轻,竟是直接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