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短短几秒时间内,当她意识到会有什么情况的时候,已经被人狠狠捂住了嘴。
啪嗒一声,门合上了。
身后传来那个人的脚步声。
景肆后背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他要做什么?
口碑甚好的李大富,老好人李大富,印象中万事行善的李大富。
“行了,松开我们景总。”李大富笑着说,声音如旧,却听起来那么瘆人。
那人松开景肆,景肆想下意识想喊什么,却意识到也许李大富早有防备,她现在喊什么都是徒劳。景肆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清辞的影子。
“周清辞呢?”
“景小姐,别着急。”李大富走到景肆面前,蕴藉的目光里闪烁过从未显现的狡猾,“周小姐她好着呢。”
李大富朝手下仰了仰下巴,那人到一扇门前,打开暗门。
推出来的人被蒙住了眼睛,捂住嘴巴,双手后剪着。
“干什么!!”景肆下意识往周清辞的方向走,却被李大富的人禁锢住,她狠狠挣扎几下,但始终力量悬殊太大。
景肆停止挣扎,侧目去看李大富,眼里噙着恼怒的绯红:“放开她!”
声线冰冷到极点,偌大的空间内泛着冷意。
“景小姐,你比我想象中镇定许多,我还以为你要哭鼻子了呢,没想到是生气。果然是老情人爱得真切。”李大富扬唇笑了一下,悠悠走到周清辞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周小姐,我就知道她最心疼你。”
“你疯了是吗?她是周默的女儿你敢动她?”
李大富拧过头来看景肆,笑得更灿烂了:“景小姐,如果一个人即将被判死刑,你觉得他还怕什么?”
景肆注意到周清辞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她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景肆倒吸了一口气。
手链。
可是如果摁了手链,余牧冲进来那一刻,周清辞会不会没命。
事情太超出预想,她从未怀疑过李大富。
或许没有人会怀疑李大富。
景肆压下心里的不安,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你想要什么?”
“日记。”李大富松开周清辞:“你弟弟的日记,只要景小姐给我,我就放开她。”
日记已经在警方那里。
可景肆不会说。
“好,日记我给你,你松开她。”景肆轻轻挣脱了一下,“让你手下松开我,我力气这么小做不了什么。”
捏住景肆的人松了手。
景肆站在原地,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做下决定。
“我答应你说的任何事情,但是,你要把周清辞松开。”
李大富摇头。
景肆慢慢走近,一字一句对李大富说:“你可以绑我,蒙我的眼睛,把我禁锢起来,你甚至可以杀了我。”景肆喉咙滑动了一下,“但是你得松开她。”
周清辞摇了摇头,唔声更大了。
但李大富完全不理会她。
“如果你不松开她,我不会给你日记。”
这一点戳到了李大富的弱点。
他迟疑了一下。
“把她换成景肆。”李大富顿了一下,“解绑姓周的,但是依旧把她嘴巴捂住,我估计她话挺多。”
这边两个大汉过来把景肆狠狠绑着,又推了周清辞一下,把她推到沙发上,解开了她手里的绳子。
周清辞撕开眼前的蒙布,转身去看景肆,早已眼眶通红。
她不是被李大富骗上来的。
而是在人群里直接被强制“请”上来的。
“唔唔唔唔唔——”周清辞想说什么,却完全没法出声,她只能拼命摇头,双手推开那几个保镖,朝景肆的方向奔去。
几个人钳制住她,把她往后拉。
“周小姐,你再闹的话,我就又要把你绑起来了。”
景肆已经上绑,但还能说话:“小周,你听他的,别乱动。”
试图挣扎的周清辞意识到什么,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眼去看景肆,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而流。
还从来没想过对方是靠着她来引诱景肆上钩的。
这时,景肆后剪的手触碰到手链,轻轻摁了三下。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景肆抬眼对李大富说,“我知道为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有一个诉求。”景肆看向周清辞,“我只想她平安。”
平安。
昨天的愿望就是这个。
景肆早有预感,她觉得意外会以任何形式出现,但不想波及到周清辞身上,一点都不要。
“景小姐,你很聪明。”李大富走到她面前,靠近景肆,目光里的阴险一闪而过,“如果警方查到我身上的话,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受。”
景肆觑了周清辞一眼,眼睛看向门的位置。
“日记本在我公司,我没拿给警l察,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李大富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景肆的脸,“很好,其实景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蹚浑水是最好的。”
“所以你是创始人?”景肆看着他,眸色黯淡,“所以你是网址的创始人。”
“不然呢?”李大富有些得意地扬唇,“我的世界,女性可以为我赚数不完的钱,而男人——”他顿了一下,浑浊的喉咙里哼出一点笑:“而男人的本性永远会为我买单。这是源源不断的,毫无成本却可以利益丰收的生意。”
“为什么是景松影?”景肆依旧不明白,景松影和李大富有什么关系。
如果数字与英文,这两点和李大富有关,那李大富出现在景松影日记里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李大富目光闪烁,完完全全地笑了出来。
“松影啊”他的声线飘飘忽忽的,“你的双性恋弟弟很有意思,五年前他还是个嫩毛小子的时候,曾经来到这座城堡,和我玩了一晚上。”
景肆不明白他嘴里的“玩”是什么意思。
但她看到李大富小眼睛里的笑意,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景肆胃里几乎翻江倒胃。
原来如果一个人想要伪装,没人能扯下他的面具。
不是所有人说李大富好,李大富就是真的好。
坏人最邪恶的,是以普通人正常人的身份蛰伏在人间。
所以人们常说,魔鬼在人间。
魔鬼怎么会告诉别人他是坏人。
他是顶级的坏,顶级的恶,顶级的恶魔。
如今半截入黄土还不死心,非得最后一搏,甚至死了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景肆手心泛凉,这一刻她竟然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死亡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在她年轻的时候,即便是有过心理准备,当这件事如此真实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遗憾。
如果就这样被眼前的这个人杀死了,那实在是荒谬中的荒谬,倒霉中的倒霉,可惜中的可惜。
总觉得人生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景绮还没长大,周清辞还没原谅她,她们还没开始冬天的旅行,其实还想去到明年春天,因为在整整三十个春天里,都是没有周清辞的。
她在周清辞身上有太多遗憾。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想和周清辞逃,逃到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去。
她看向周清辞,此刻周清辞正看着她。
景肆又看了门一眼,又去看周清辞。
她明明什么都不能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李总。”景肆此刻无比淡定,“如果你死定了,我也会死,是吗?”
李大富穷途末路,脸上没了笑容,“我死了你也别好过。”景肆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大富,“虽然我没有错,但你要拉一个垫背的,应该会这么做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李大富上前攫起景肆的下巴,尖瘦的下颌在宽大的手掌里,仿佛一捏即碎,“别和我打哑谜!”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无依无靠的,你杀了我也没什么。”她咽了一下气,“可是如果你对周清辞做什么的话,周默也不会放过你家里人的。”她看着李大富,“我想你知道周小姐的重量?”
“说什么屁话!日记本拿来不就行了!”
“等会儿有什么不爽,可以多扎我几刀,但你别伤害她。”
李大富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等会儿?”
砰——
下一秒厚实的门直接破了个洞,有人狠狠踢了一脚,屋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石火之间,余牧出现在视线里,身后几个警员,手里握着一把手槍,对准了周清辞身旁的人。
“不许动!”
几个警官钳制住保镖,其中一个男警官拎着周清辞就往外拖,周清辞挣扎了几下,力量悬殊太大,直接被拎了出去。
李大富一把拉过景肆挡在身前,“你们敢过来!”
他身前的桌上有一瓶红酒,直接砸碎,捏起一块碎玻璃卡着景肆的脖子。
余牧槍口对准李大富,“放开她!”
“我不放,你以为老子傻是不是!”
“李大富,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犯罪,你的行为是罪上加罪。”
“死l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死l刑!”他狠狠扣住景肆的脖子,手里捏着一把尖玻璃对准景肆的脖子,尖口着白净的肉,渗出一点点鲜红,他狠狠压住景肆的脑袋,“你居然敢把日记给警察?啊?你竟然敢害我?”
景肆被他卡得快不能呼吸。
疼,只觉得很疼。
“你们把槍都放下!不然我直接杀她!”
“好,我放。”余牧做了一个放槍的动作,手里的手槍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人做了同样的动作。
“给我备车!”李大富仰了仰下巴,“我要上私人飞机,我要出国!”
无疑这话是个大笑话。
可他好像也失去了理智,完全不能思考问题,整张脸惨白。
“好,我们警方无条件答应你。”余牧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你要车也可以,我马上安排。”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在手摸到对讲机那一刻,哪里是什么对讲机,明明是伪装成对讲机的槍。
几乎是李大富还没回过神那一刻,余牧秒拔槍,不到一秒的时间,发送子l弹。
砰——!
精确无误地飞进了李大富的手臂里,他一声惨叫,手一抖,玻璃尖掉落在地。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景肆狠狠往前一推,直接嗑在桌上的碎玻璃上,一块尖锐的玻璃直接扎进景肆的身体里。
余牧握着槍,几乎没有停顿又是一发。
砰——!
第二发。
中在左臂。
疼得大嘶哑咧嘴。
“你他妈的。”他明明没了还手之力,却还要骂一句。
余牧快步上前,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拿出手铐反剪住他。
接着赶忙去看景肆。
“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