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声音充斥战场,在雨夜中飘荡。
鲜血顺着城墙不停流淌,将泥土染成暗褐色。
下方,满身污泥血水的尸体层层叠叠,无声仰望天空。
“啪!”
一名无面军高举手中弯刀,踩着同伴的尸体向铁链攀爬。
左脚上的黑色皮靴,无意中将尸体脸部黑铁面具蹬落,露出一张狰狞不似人类的脸庞。
暴起的青筋,爬满每一寸肌肤。
暗紫色的嘴唇,微微朝两侧裂开,黑色烟气从其口中飘散而出。
一切都显得极为诡异。
城墙内。
杨温面容震惊,抱着黑布包裹的武器,站在屋檐下。
双眼透过重重雨幕,仔细观察上方战斗。
秦远的实力,已经超出他想象力的极限,达到了一种传说中都不曾有的境界。
真武巅峰同时对上两个玄武!还不落下风!
连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杨温,不要躲在这里了,带本尊去城墙见见血!这里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红影突然出声,声音中有些期待。
“啊!尊者…去城墙?我吗?”
杨温陡然一惊,表情惶恐,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想确认下是不是听错了。
“看你这幅样子!真是废物!”
红影怒骂一声。
“有本尊在!你怕什么!你要是有点胆色!就算上去跟他们三个交手本尊都能保你无事!何况外面那群废物!”
“这…这…尊者…我……”
杨温瘦削脸庞垮成一团,眼中满是抗拒。
他只是一个文官,何时有过上场杀敌的经历。
而且这战场如此混乱,一个不好便会身死于此,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红影见其如此畏缩,当即怒从心起。
“废物!再敢啰嗦!本尊立刻灭了你!”
一股莫大威压,笼罩杨温脑海,吓得其瑟瑟发抖。
那种举手投足间,足以毁天灭地的威能,让他不敢再废话。
他怀抱陌刀,在尼玛和陈弘志的诧异眼神下,快步跑向城楼。
生怕跑慢了惹得尊者不快。
“这杨温是要干什么?”
尼玛眼神微凝,向陈弘志抱拳告辞后,也跟了上来。
这位原先的鸿胪寺卿,对秦远多有针对,而且祖上还曾陷害过安西军,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家数代,都是劣迹斑斑。
尼玛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都与吐蕃有所勾结。
不然怎么老是跟安西军作对。
“必须要防着他一点,免得他配合吐蕃人破坏唐军阵型。”
尼玛右手摸着脸上的高原红肤色,浑然不觉此刻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自从决定跟随秦远,他便已将吐蕃和自己割裂。
尤其现在的他,还是安西军忠武校尉。
至于吐蕃,在其心中早已是敌人。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这句话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城墙上,杨温蜷缩着身子,表情恭敬的将黑布解开。
“你是什么人!”
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被唐军守将喝止。
“鬼鬼祟祟!有什么企图!”
守将面带杀气,双目紧盯杨温。
“曾!”
腰中长剑出鞘,雪亮剑光吓得杨温勐一哆嗦。
“这位将军,别…别误会……”
杨温右手怀抱陌刀,左手连连摆动。
“我是那位秦大都护的参军,与其一同从长安来此支援。”
说着,他摸出怀中今早刚收到的令牌,递给守将。
“什么事?”
于城墙指挥战斗的周达,察觉到此处变故,眉头微皱,阔步走了过来。
“禀将军!属下方才看这人比较可疑,所以将其拦下盘问。”
守将把刚发生的事情又述说了一遍,最后还将腰牌递上。
周达接过后看了一眼。
“杨温?”
他疑惑的望着腰牌上的名字,随后又靠近了些,借助上方闪烁不定的各色光芒,仔细打量杨温面容。
看了半晌后,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鸿胪寺的那位杨卿?”
他身为真武巅峰,手中统率上万神策军,以前也曾在宫中当值,所以对朝中百官有不少了解。
对这位祖上曾经陷害安西军,当上鸿胪寺卿后,又多次主张向吐蕃求和的人,更是印象深刻。
只是实在没将他与参军联系起来,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认出。
“这位将军好眼力,正是杨某,不过如今杨某已不是鸿胪寺卿,而是秦大都护手下一名参军,此来是特为支援成都府。”
杨温满脸堆笑,向周达抱拳行礼。
“你?参军?支援成都府?”
周达越说眉头皱的越紧,嘴巴略微张开,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他这个表现,杨温立刻明白,这人肯定对自己颇为了解。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脑海中红影的催促声越发急躁,他不敢再耽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