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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夢了。」

雖然他沒有問我做了什麼夢,不過我能想像他當時的表情。他閉著嘴巴並微微歪頭。

「是一個女人在哭泣的夢。抱著嬰兒的女人一面向神明祈禱一面哭泣,希望神明能夠救她的兒子。我猜她的兒子一定是生病了。」

「嗯~~」

「我雖然望著她的背影,卻無法為她做些什麼。既沒有出聲喊她,也沒有上前安慰她,甚至沒有陪她一起哭泣或祈禱。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個無情的傢伙,只會默默看著她。即使夢醒了,我也沒有『啊~~幸虧只是個夢』的想法。好殘酷的夢啊!無論是對我或是對那個女人都一樣不過現在我倒覺得」

我繼續坐在地上,慢慢伸直原本抱著的膝蓋,腳底也慢慢摩擦到地面。

「現實也很殘酷。」

每講一次話,就會扯動乾燥的舌頭與口腔黏膜,痛到我覺得該不會流血了吧。但是這超過肉體的心靈飢渴,讓我幾乎快要放棄活下去的念頭。

可能是因為走太多路把鞋底磨平,比起過去更能感受到小石子的凹凸不平。

「當我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所處的現實環境更是殘酷。雖然對那個女人很過意不去,但是對我而言,我巴不得她所處的環境是現實,我這裡是夢。」

因為我看得到那個人的背影──她抱著嬰兒哭倒在地的背影,深深映入我的眼簾。當時我的眼睛看得到。而且命在旦夕的是她的兒子,不是我的夥伴。就算神明沒有實現她的願望,但至少死的是那個嬰兒,而不是我的夥伴。

並不是他。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我像夢裡那個女人一樣蜷曲上半身,用雙手捂著臉。手上滿是干燥的泥土與嗆鼻的鐵鏽味,身體有一種沉重的感覺。分明滴水未進,卻有淋了一場大雨的倦怠感。

「我真差勁。不光是腦袋,連這裡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