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旧书市场在市中心的居民区附近的一个庙里，不过里面供奉的不是菩萨而是孔子，这个市场也是逢六日开市，不过和首都的相比，文庙的旧书市场相对安静一些，里面的人都不怎么爱说话，买书的卖书的都是，只有挑好想买的时候才会开口讲讲价格，而颜语则是挑好就买，价格都不怎么讲，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有钱，是他不会讲价，讲不出口，所以他买东西的时候就会给自己设定一个心理预期价格，只要比这个价格低或者持平他就直接买走，要是高的话就算了，全当是有缘无分。

而首都这个旧书市场则是颇为热闹，人群熙熙攘攘，颜语置身其中不禁有点拘谨。

翁驰没开他那辆骚包的车而是和颜语坐地铁过来的，程心远本来也嚷着要跟着，让翁驰直接反锁在办公室了，他跟这边公司的助理说除非程导说自己憋不住了，否则别放出来。

北方的冬天比南方冷很多，南方是湿冷，冷空气都含着水浸润到骨头里，而北方是干冷，冷气像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划在脸上，冷得生疼。

翁驰今天的打扮就应了那句“要风度不要温度”，他穿着羊绒大衣配着高领毛衣和皮鞋，大衣的衣领上还别了个胸针，翁驰知道自己的下颚线很漂亮，他之前交往过的人都这样说，说他穿高领衫只露出下巴再配上那张冷漠的脸颇有一种禁欲的气质让人欲罢不能。

既然他们都欲罢不能，那颜语必然也会不能。

不过他从见到颜语那一刻就开始有点后悔。

颜语穿着一件灰色羽绒服，背着双肩包，下身是牛仔裤配马丁靴，脖子上的围巾是自己送的那条，双手则是插在口袋里。

颜语看见翁驰的打扮显然也比较吃惊，他问是不是逛完旧书市场还有什么安排，是不是需要穿正装，他现在回去换可能还来得及。

翁驰赶紧说不用了，他强行给自己挽尊，说自己来的匆忙就带了几件衣服，这件羊绒大衣最暖和。

酒店附近就有地铁站，和颜语边聊边走倒是没觉出什么来，但是出地铁站的时候，北风一吹，翁驰的衣服就被吹透了，身上那点热乎气全都随风而去。

好不容易走到旧书市场，翁驰冷得只想哆嗦，他跟在颜语屁股后面，看颜语蹲在摊位前面选书。

颜语从进入这个市场开始就特别安静，他的眼光就没离开一个个的书摊，虽然颜语没什么表情，但是翁驰能感觉到颜语是真喜欢这里。

他有的摊位只会简单的看几眼，有的则会蹲下来花上一点时间翻看，这时候翁驰就站在一旁默默等着他。

翁驰对看书是没什么兴趣的，他觉得自己读书的时候书看够了，包括电影也是，他也看够了，他之前的目标就是做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赚大笔金钱过自由生活，碰到颜语之后他的目标修正为：给颜语赚大笔金钱和颜语过自由生活。

不过虽然他不爱看书不等于他不愿意陪着颜语看书。

他觉得认真的颜语，最有魅力。

如果陪着的时候没那么冷就更好了。

颜语和翁驰转了一圈收获颇丰，他买了好几本心仪的书，价格也比较合适，有的书要价太高，翁驰却帮忙谈了下来，有几次颜语以为要谈不成了他看摊主脸色都难看了，但是最后却还是出给了翁驰。

翁驰跟他说这就是谈判的魅力，相互试探底线，然后都想踩着对方底线跳舞，最后比拼的就是谁踩得最接近那根线。

“放心吧，别看他咬牙切齿的，他赔钱肯定不卖你，转头数钱就乐了。”翁驰把书装到颜语的书包里，他看颜语总要蹲下选书，就把他背包取下来背在了自己胸前，不仅防盗还让颜语省点力气。

“马上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去吃饭吧，顺便你陪我去见个老朋友。”翁驰拍拍书包里面已经是鼓鼓的，他看时间也到了中午就说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反正干他们这行的，江州和首都一年要跑无数次，以后有的是机会。另外翁驰这次来这边还要见个人，说是叙旧但其实主要是去搞点钱。

“是你好朋友？”颜语好奇的问，之前没听翁驰提起过。

“还行，小时候认识的，这些年断断续续也一直有联系。”翁驰一边看地图一边带着颜语走，“他妈和我妈关系挺好的，以前见的就比较多，不过自她俩去世后我们就没怎么碰面了，昨天你说是到这里来，我才想起他来，他有生意在这边。”

“他是开书店的？”

“不是。”翁驰在一座仿古茶楼前停下脚步。

茶楼有三层高，两边停车位上都停满了车，大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