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忽然,山脚下的官道上传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叶白柚飞快迈上平坦开阔的石台细看。
“那是什么?”
“县衙的皂隶。”长安踮着脚尖,支棱着脖子。
长安以前会跟着自家阿爷去县里办事。见的次数多了,自然也一眼认了出来。
隔着树,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看不完整。但仔细瞧着,后头还跟着什么东西。
“他们来干什么?”
照着县衙的那个德行,总不能是来征老百姓的粮食吧?
亦或者,因为上次爬了县衙的墙?
再者……家里那人?
隔着些树林子,叶白柚看不清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是敲锣打鼓的样子肯定不是来抓人的。
“叶哥哥,要回去看看吗?”
那些人走的方向,是往村子里的。
而村子里只有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唯一的年轻人也就是叶哥哥家的,可惜还是个躺床上起来不来的。
他有些担心。
“走,回去。”叶白柚捏紧肩上的背篓绳子转身。
于是,才刚上了山的两人又急着奔回村子里。
两人到村子里时,全村的老人小孩都被叫到了里正家的房子。
“不是说还有两个人,人呢?”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篱笆里面的人声。叶白柚脚下一滞,不知道该进还是该躲着。
“那儿呢,回来了。”李登科冲着叶白柚招手,脸上还带着对眼前人的恭敬。
叶白柚背着背篓进去,身边是李长安。而院子当中,因着还未出太阳。白关山、李二、王荣昌和其夫郎王桐月俩,几个都在。
老爷子们坐着或靠在躺椅上,小孩就站在几个老爷子的身边,等人清点完人数。
“总共是十人,八户。”三个小孩各是各家的,算为三户。
叶白柚被叫着站在老爷子的身后,他看着皂隶在书上用毛笔写了几笔,然后手往后一招。
“按照咱们县太爷的吩咐,一户一旬可来县衙领一斗米。若来不了的,可由同村人代为取之。”
“县太爷仁慈,这次先谴我们送来一旬的,剩余的你们今后自寻去取。”
米是从粮车上取下来的,粮车用木板搭成。前面套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马儿,毛光水华,膘肥体壮的。
“谢谢县太爷!”
“谢谢县太爷!”叶白柚跟着弯腰。
拿了东西接了粮食,皂隶的活儿算完了。人还要去往下一个村落。赶着日出,很快离开。
叶白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那一份。
也是粟米,手往里一伸,抓一把起来。粟米的清香立马冲入鼻尖。
都是新的,没有霉味儿。
叶白柚狐疑。
难道是县太爷转性了?
“能吃吗?”几个老爷子看向李登科,小孩也双眼放光地围住了他们跟前的粮食。
“能吃。朝廷的钦差大臣到了,咱们今后有粮食吃了!”李登科热泪盈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忍得嘴唇发颤。
“一旬一斗,够了,够了。”李登科催促着,“快回去煮了吃,以后就松快了。”
这半个月以来,上次带回来的粮食这么多人一分,即便是再省着,也已经见了底儿。
就在大泉村的人在感慨总算等来了朝廷的赈灾粮之时。整个南山县,以县衙为中心,周边的村落被不同的皂隶带去了可以取粮的消息。
断了快三年的粮,终于能再次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