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父兄应该在前殿招待景烨,可她因景烨送宋林玄月镜一事生气,所以故意装病推脱了宴会。
也不知道景烨是否察觉她不出席是在生气。
她正心不在焉地继续擦拭仙鞭,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敲窗声。
“谁?”扈凝天警觉。沧澜府内,她也没什么可怕,遇到危险大不了高声呼救。她提起鞭,几步走到窗前,大力推开窗,想给窗外吓她之人教训。
没想到推开窗后,看到的人,却是景烨。
“你怎么来了?”扈凝天又惊又喜又恼,想起外面的传言,背过身冷冷道,“此刻你不该在前殿接受宴请吗?”
景烨跳进来,翩翩道:“永渊仙君说你病了,我哪还吃得下。”
扈凝天唇角忍不住上扬,又抑制弯了下去,没好气说道:“都说秀色可餐,你那从太川域带回来的侧妃我可是看过了,确实国色天香。你多看她两眼,不就吃得下去。”
景烨从背后搂住她:“你这吃得哪门子醋?”
扈凝天生气道:“我没吃醋,我只是委屈!”
扈凝天转过身,控诉道:“你的那位侧妃,好手段,在我面前说什么绝不会跟我争,我才是你唯一的正妃。背地里倒好,妖媚惑主,我听说,玄月镜你都给出去了。”
景烨凝着她的眼,替她拂开鬓角的碎发:“她说得没错。”
扈凝天正欲发怒,就听景烨又道:“你才是我未来的正妃,唯一的妻,是我要相携一生一世走过的人。她就算争,也争不过你。凝天,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
扈凝天倏然说不出话来。
景烨说的没错,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景烨有多爱她。
所以哪怕后来父亲后悔,让她悔婚,和景烨分开,她也从未答应。
扈凝天抬起头:“我还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我从青尹山上跌落,谁都找不到我,只有你。”
只有景烨,找到摔下山崖动弹不得又偷偷带着隐藏行踪法宝作弊任谁都找不到行踪的她,眸光熠熠:“凝天,我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
就因为此,她下决心要嫁给景烨,哪怕父兄说,景烨不过是昶雅仙尊的侄儿,和她身份并不匹配。
景烨轻拍她后背,嗓音低沉:“凝天,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那玄月镜——”扈凝天抬起眼,眼眶微红。
景烨嗤笑一声,将玄月镜取出塞进她怀里:“不过是骗外人借机施压天机所的流言,你居然也信?你要是担心,这玄月镜就交予你。反正,这是我玄凤一族的传族之宝,早晚也要交到你我的子嗣手中。”
握着玄月镜的手心忽然烫起来,扈凝天将玄月镜塞回景烨手中:“我才不要呢。”
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还是等以后,你亲手交给他。”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和景烨心知肚明。
景烨眸光温柔,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凝天,你这般懂事,让我如何是好。”
扈凝天微低下头,用力抱紧他:“景烨,这次是我多心。往后,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会只信你。我赌定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输。”
景烨沉默良久,微叹:“我绝不会让你赌输。”
还真是好骗。
看着窗内相依的那对男女,将这一幕尽揽眼底的宗越忍不住在心底评价说。
景烨的话,中千世界二十岁的谢昭都未必会信,大千界二百余岁的凝天神女却尽信当真。
难道仙界的风水格外不养人?
正心底轻嗤,就听身后有人问:“夫人看尽兴了吗?”
宗越回过头,就看见宴席上新认识的永渊仙君二子扈问天站在那,正冷淡地看着她。
宗越微微一笑,行礼道:“问天仙君。”
她已臻金仙境,却对扈问天的接近毫无警觉。扈问天的修为显然高她不少。
扈问天微微蹙眉,冷漠道:“不用唤我仙君,我还当不起仙君称号。”
他的眸光越过宗越看向屋内的景烨扈凝天,道:“看来舍妹和景烨殿下有事要谈,还请夫人暂且离去得好。”
宗越颔首。
回到宴席,不少人对她离去与回来的缘由心知肚明。扈闻天抬起酒杯,洋洋得意道:“夫人不是去找景烨殿下,怎么一个人回来?”
宗越唇角含笑,还没待她回答,扈问天就轻声呵斥:“闻天,不得无礼。”
永渊仙君长子扈文天也颇为不赞同似地说道:“闻天,来者是客。”
宗越不由赞叹这永渊仙君还真有意思,生三个孩子分别叫文天、问天、闻天,仿佛生怕别人分清他们是谁般。
宗越适时露出为难且感激的笑容,见两位兄长开口,扈闻天一时也失了为难宗越的兴致。
酒过半巡,景烨也没有回来。这场酒宴本就是为迎接他准备,他不回来,酒宴上大半的目光不由就落到离他坐席最近的宗越身上。
“早就听闻景烨殿下于太川域得一美妾,如今看来,确实花容月貌,娇艳欲滴。就是不知到底有什么真本领,引得景烨殿下如此痴迷。”
不知谁先开口,引来酒宴席上一阵嗤笑。后面的话愈发不堪入耳。
这次永渊仙君的长二公子没有再劝阻,只是沉静饮酒。
他们不会让扈闻天明面上欺辱宗越,却也不会阻拦其他人为自家幺妹出气。
宗越笑容恬静,不骄不躁道:“这就是沧澜府的待客之道吗?”
扈文天温和道:“夫人误解,今日,不仅殿下是客,这些远道而来的道友,也是客。他们是我沧澜府自太川域请来与魔域有过交集的修士。本来,我沧澜府是想借他们了解魔域形势,和景烨殿下共商魔域大事。”
宗越道:“所以说,这些道友和沧澜府并无半点关系。”
扈文天道:“是。”
宗越道:“那我若是伤了他们,沧澜府也不会追究。”
扈文天道:“他们与沧澜府无关,沧澜府为何要追究?”
宗越轻轻笑了下,道:“闻翰!”
当日参与她诛杀景烨计划的闻翰从她身后走出来。
从她下决心去往崇阳域之日起,便修书一封寄予闻翰,传他燃烧寿命修炼之法。二个月过去,闻翰继迈入金仙之后,功法大成。
宗越便将他招了过来。
恰逢这次沧澜域万花节,便将他带了过来。
宗越道:“刚才逞口舌之勇之人,记住了吗?”
闻翰:“记住了。”
宗越笑道:“好。文天仙君都说沧澜府不会追究了,你还等什么?”
青光闪动,众人只见一片剑光闪过,如天女散花,方才出口的修士倏地全失了右手。
速度之疾,连被斩手之人仍未反应过来之时,闻翰剑已还鞘,拱手道:“承让。”
台下这才此起彼伏响起吃痛声,就连自入席以来一直静坐左侧首座闭目养神似睡着的永渊仙君也不由睁眼,冷静地吐出两字:“不错。”
这身修为,连他也不可小觑。
他目光落至宗越身后的闻翰身上,赞叹道:“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要找属于他法力高深的仙卫。”
他以为闻翰是景烨留下来保护宗越。
宗越微微一笑,“仙君误解,闻翰他不是属于殿下,而是属于我的。”
不顾永渊仙君微怔的目光,宗越俯视全场:“所以在场诸位但凡不属于沧澜府人,大可以继续对我大声议论。不过,我自然也不会客气就是。”
夜深,景烨面色难看,道:“我倒不知道,你还认识如此法力高深之修士。”
难怪来的路上敢开口帮他除去扈闻天。
他一时倒没有把闻翰和当日袭击他的金仙联系起来,毕竟闻翰如今的修为和两个月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宗越道:“也是出发前,他拿着玉玦来找我,我也才知道我祖上于他有恩。”
景烨就差把宗越脸上盯出两窟窿,才勉强信了宗越的鬼话,没好气说:“那也是实力强悍到连永渊仙君都忍不住侧目的金仙境。你如今有他,别说沧澜域,就连我也不敢小瞧你一眼。”
宗越淡淡一笑:“殿下真觉得他是来报恩?”
景烨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