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张摊卖百货的徐爷毫不掩饰地盯着乔寿,嘿嘿地笑,乔贯松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但是不行。
乔贯松在众人的注视中,低顺了眉眼,垂下头,上前半步,仿佛一个乖儿子。
他从微张的唇缝间对乔寿逼出不容置喙的低音,只有两人能够听清:“回去吃晚饭。”
乔寿把手里的饼往胸前又收了收,眼神浑浊而迷茫,他坚定地摇摇头:“我不去,我去麻将馆。”
乔贯松心里的怒气蹭一声窜到头顶,几乎震得他耳膜嗡嗡鸣胀,听不清筒片子里吵闹的交谈声。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要压不住音量,但面上还是副平静孝顺的模样:“麻将馆的人哪一个拿正眼看你?你天天往那儿跑,丢的是谁的脸?”
乔寿不知被乔贯松的那个字刺到,他嘴唇快速翕张了一下,接着浑身都有些发抖,他对乔贯松道:“我只丢我自己的脸,我以后不会再去你那儿。”
说完,乔寿快速转过身,长发被他的动作扬起,露出粗糙、憔悴却仍旧掩不住美貌的侧脸。
徐爷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肚皮,里边的油水咣当着,像是一只小皮鼓。
他眯着双眼,视线盯着乔贯松,爽朗的声音像是划破尘嚣的扩音器:“他早完蛋了,你是个好小伙子。”
“乔鸭子——”徐爷身旁坐了个小男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他刚刚就坐在徐爷给他在地上铺的小毯子上玩儿一片生锈的金属片。
听到徐爷冲乔贯松父子二人喊话,他也跟着凑热闹,用沾着铁锈的手指笑嘻嘻地在嘴前边比了个鸭子扁嘴的手势。
条顺路上南南北北,各个楼道门口、摊子跟前、岔路十字口都站着好些人,他们做着手上的活计,有些瞥一眼徐爷和小孩,有些闲来无事坐着旁观,而大多数忙得头都懒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