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厢的客人还在谈笑,恍如未闻。卫侯仍是笑咪咪地劝着酒。等换成歌女上来劝时,那些富商全都搂着歌女喝了。只有一位三十左右青年别开眼睛,推开美人,自斟自酌。
我探头去看,那个青年衣饰华美,但神色有些憔悴郁郁,与周边的商人气质不太一样。心中好奇,低头问怀中少女:“那个独自喝酒的人是谁?”
怀中少女看了一眼说:“那个是江东过来的盐商孙一腾,住进我们侯府半个月了,其他姐妹说他与妻子感情甚笃,不碰府中人的。只是痛恨有武功的人,整死三个保护他的影卫了。这会儿都不给他派影卫了。”
我点点头,我都没问过卫彦平日的职责。
卫侯往外厢踱来,走到中间时,我慌忙饮下唇边美酒,一杯接一杯,入口辛辣,喝急了呛咳。沈涟直起身帮我拍背,他那杯酒没及时喝。他怀中的幼女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于热闹喜庆的宴席上非常突兀。
一时满座俱静。
黑衣影卫从我那扇屏风后面冒出来,把沈涟怀中的幼女拖出去。幼女涕泪交加,凄厉呼救:“求侯爷饶命,求侯爷饶…”一颗头颅滚下,热血洒在屏风上。
卫侯看向这边,沈涟低头,慢慢喝下杯中酒。
卫侯站中间大笑,举杯示意。静了一会儿,宴席忽然刻意喧闹起来,继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宴席入夜结束,我们被马车送至外院各厢房中歇息。冷风一吹,我觉得身上湿湿冷冷。拿厢房中的毛巾擦拭干净,推窗向外,一弯明月撒下银辉,有如实质。
沈涟走到我身旁,也抬头望着窗外。
溶溶月色下,我伸手揽住他肩膀安慰:“小涟,那幼女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