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沉,隐隐有些痛,不知是因为宿醉还是感冒——烧倒是退了,只是喉咙疼得厉害,之前还没察觉,喝水时候吞咽牵扯,火烧火燎的痛立刻卷起来,激得他皱眉。
所幸水凉得惊心,算是彻底压下了他心头纷乱的思绪。
夏惊蛰靠在床头,给自己扯了个抱枕垫着,好坐得稳妥些,思绪迟钝地审视现状。
床头柜附近一片狼藉,他自己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用看也知道头发乱得像鸡窝,身上还穿着下飞机时候的卫衣长裤,连袜子都没少一只,厚卫衣不知被汗浸透了几次,此刻依然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里面那件用作打底的短袖则早已潮透了。
最后清醒的记忆停留在室外,他跃下墙头之前——准确来说,那三只喝空的易拉罐,前两只被投进垃圾箱的画面他尚有印象,到了第三只,记忆便已经糊成一团马赛克了。
到底扔进去没有啊……他瞪着空无一物的白墙,纠结了几秒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几秒后思绪一转,又变成了另一个句式相仿,重要程度却截然不同的问题。
到底说出来没有啊。
他对时间的估计很准,阳光明朗澄澈的状态只持续了十几分钟,便渐渐转变成了更为浓郁的金色,落在墙上,被窗栏分割成不甚规则的形状,像一幅兼具写意与写实的自然画作。
暖橙色,昏暗交错,很像客厅的灯光落在枕霄眼里,安谧得近于温柔。
又不是不喜欢他,没必要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说谎,刚才反问他的时候语气自然,似乎也没有丝毫异样,不像明知故问。
可……如果他最终也没能成功借醉表白的话,那断片后一片空茫的记忆里,又为什么会多出一段突兀而清晰、暧昧到稍一回想就让他心跳变快的画面呢……
那是在客厅暖色的灯光里,他喜欢的人离他极近,自上而下地,用那种他最受不了的眼神注视着他,桃花潋潋,春冰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