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夏惊蛰的那口气还是松得为时过早了。
他睡得不太踏实,大概是前一天发生太多事,心绪跌宕起伏过了头,第二天没捱到闹钟响起就醒了——他的枕边人兼新晋男朋友还陷在梦里,一只手隔着被子松松揽住他的腰,占有欲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十分点到为止,却在他意欲起身时猛地收紧,像圈占猎物的狡猾狐狸。
这样微妙的反差无端让他心情愉悦,也就姑且忽略了腰侧隐隐约约的不适,一点一点把几乎全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抽出来,平均分配给对方一半。
于是枕霄隔着被子抱他的手就被顺势挪开,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这次没有遮挡,是结结实实拦腰圈住他,偏凉的温度洇进皮肉里,就让他觉得自己更烫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黏……
也不是完全没发现,枕霄在他面前显出的依赖欲有迹可循,但以前毕竟还没在一起,依赖也蒙着这样那样的借口,不像现在直白又自然,像跳过了小情侣交往之初该有的青涩别扭,理直气壮到仿佛他们已经熟识很久。
他刻意不去想儿时玩伴的事,然而熟悉感还是猝不及防地冒了头——夏惊蛰借着昏暗天光摹望枕边人的眉眼,就想起一吻止歇时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来,不自觉地感叹自己实在很吃这一套,相隔十年都能两次栽倒在同一类人身上,如果哪天枕霄也学会带着哭腔扮猪吃老虎那一套,他可能就真“万劫不复”了。
下一秒思绪被闹钟打断,某首不太应景的金属摇滚响起来,又被他掐断在前奏结束之前。
枕霄似乎被吵到,皱着眉低低“嗯”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和被子堆成的柔软空隙里,逃避逐渐亮起的天光,抱着他的手臂就动了动,让他以为这个人终于良心发现要还他自由,然而下一秒禁锢变本加厉,还连带着抓住了他的手。
“起床了,”夏惊蛰想起他昨晚那句要认真学习的豪言壮语,本着负责家长的心态去催他,“今天考试。”
枕霄显然是醒了,却还装出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来,明晃晃地耍赖,温热的吐息扑进他颈窝里,让黏连的话语都落成实质一般:“上午只考语文,九点之前都是自习……你又不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