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营负责运送伤员和死者的人把那具尸体搬到了泥镇营地最边上的冷库里,那个冷库是一座细长的泥砖房,塞满了冬天储存大块冰砖。
蒙巴顿和布朗兹在凄冷的黑夜里走着,头顶的繁星如同面罩上的沙粒一般。
士兵冰冷僵硬的尸体像柴火一样堆在里面,每一具尸体外面都罩着一层塑料布,一双双浮肿裸露的脚从裹尸布里探出来,脚趾上挂着标签。
虽然战争还未开始,但是各种训练意外,疾病都会夺去士兵的生命,正常的减员无法避免,蒙巴顿只能等待战后再把他们的尸体运回家乡,好歹还能争取一个烈士的功勋。
两位军官从尸体间穿过,捂住口鼻忽略防腐剂的刺鼻味道。
他们要找的尸体在另一个房间里,它还没有接受处理,被放在铁架台子上,铁盘在下面接着渗出的腐臭液体。
这个人是一周前死在荒野里的,尸体已经浮肿,整张面孔都腐坏到无法辨认,军服磨损暗淡,躯体瘫软而松弛,显然曾经因为肠气而肿胀过。
蒙巴顿和布朗兹站在冷冽的灯光里发抖,看着那具尸体。
“我不认识这个士兵。”
蒙巴顿这么说,说话的时候在接近零度的室温下喷出一股雾气。
“但他肯定是你的人,长官。”
医务官坚持道,他叫伊达,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手术长袍,围裙上沾满了血迹。
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位外科医生,经验和年龄让他被调到了军队岗位,布朗兹猜想着他对活人的了解是否比死人更多。
“他不是。”
蒙巴顿也坚持道,俯下身看着那具尸体。
“好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长官。”
伊达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
“他的脸都没了。”
“他会知道的。”
布朗兹也搭了一句话,他在感受这具尸体残留的灵气,但什么也没有找到,这已经是一具彻彻底底的空壳。
“他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蒙巴顿问道,把一只手放在那冰冷的肩膀上。
手术布被摊在尸体的躯干上,来遮住解剖之后的样子。
“两公里外那个大泥坑。”
“他不是我的人,我没有收到失踪人员,伤亡名单几个星期以前就报上去了。”
“但他戴着独立师的徽记。”
伊达也非常坚持,并指出了坚持的理由。
“领口这儿,还有肩章这儿。”
“你做过尸体最终鉴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