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洞窟中的幻影再次袭来,片刻间他以为自己正在溺水,好像冰冷、黑暗的水正笼罩着他。
那是最糟糕的时刻。
在寂静中,他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只有装在盒子里的一团迷离思绪和鬼魂般的感觉,黑暗中闪烁的火光和利爪,还有那些无法名状的东西,扭动着,缠绕在身边……
更糟的是,在那种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但取而代之的却不是,他感到的是空虚。
在最后,他记得黑暗中那张脸,白色的,总是带着愤怒。
记忆如同失控的蘑菇一样增长凋零,他唯记得,地下深处,迷宫般洞穴里,许多双手开始拆解他的身躯。
没过多久,属于他过去肢体的鬼魂回来了——有感觉左臂在弯曲,手指在发痒,尽管它们早已不在那儿了。
接着它们又取走了视觉和听觉,无声的黑暗笼罩了他。
如今,梦就是他的家了。
有时候他会回到阿斯旺,再一次开始燃烧。
有时候他会回到那个迷宫般的地下,感觉到疼痛,有时候他忘了那是一个梦,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当它结束时,他会试着去回忆那些感觉——运动,呼吸,活着。
他梦见了过去,梦见自己如何成为一名战士,他又尝到了口中血液的味道,感觉到刀锋将皮肤和肌肉从他的骨骼上分离。
清晰的刹那,他曾经朝上看着技霸的金属面具,在圆形镜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心脏在敞开的胸腔里搏动。
“你有什么愿望?”
面具后的那张脸曾这样问,这调侃式的话语在骨锯工作的声音里响起。
“成为……钢铁。”
他曾在自己的鲜血中喘息着说。
他们让他得偿所愿。
他梦到了过去一千场战斗的情景,地面被炮火所咀嚼,死者的躯体被碾为烂泥。
他看到了一些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会记得的面孔,他看见自己的一生,混合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声音和气味,在梦中它们是如此鲜活。
他已经死于战斗,他的血肉在自己的盔甲里凝固,他们把他濒死的肉体固定在一副由活塞、钢铁和引擎组成的身躯中。
他们给了他一个新外号,截取自他过去的称呼——废铁块威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