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人余光看到安栗的睡姿,直觉等他醒来,身体恐怕会麻掉半边。
果不其然,安栗醒来腿麻手麻,就连屁股都麻,像在梦里被人揍了一顿。他懵懵然地从座位上坐起来,看到西装男人给他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是安栗不想动,是他现在动不了,他怕自己走两步直接从车里栽下去。
西装男人发现他的惨状,抬头朝不远处的台阶看了一眼。
安栗这才看见台阶上站了一个青年,黑眸黑发,身姿颀长,上身一件亚麻色长袖衫,下身一条系带的黑色休闲裤,他单手抄兜静立,容颜清隽,气质清冷淡漠,日常风的衣服略微中和了他穿衬衫时逼人的贵气,却依旧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安栗一时做不出反应,眼睁睁地看他朝自己走来,山水画般写意的容颜,眼眉口鼻,般般入画。
安栗盯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害怕。忧心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想到对方有可能找他算账,他下意识挪着屁股后退一步,带动麻掉的身体,忍不住轻呼一声。
像某种小动物的细声呢喃。
尹池敛似是听见,行走的脚步微顿,而后长身玉立地停在车门边,西装男人恭敬地移到他身后。
他挡住了大半光线,影子山峦般压过来,压得安栗整个心颤巍巍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安栗在车上睡得很香,柔软蓬松的黑发略微凌乱,脑后一左一右地竖起两根呆毛,他像初生的小动物般迷茫而呆愣地看着尹池敛,脸颊和额头上都有压出的红印,水润的大眼睛带着刚醒的潮气。
口罩歪斜地挂在他一只被压得粉红的耳朵上,半遮住他右脸上的牙印,颈上的痕迹延伸到衣领里,只能看到一点青紫的痕迹在瓷白的肌肤上盘旋。
他唇口微张,水润的红唇比两个小时前见到的更肿了,下唇上细小的伤口正在结痂。
柔软无害,软嫩可欺。
这是安栗此时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尤其他缩靠在后座上,两只手被人绑在身后,大眼睛不安地眨了眨。
尹池敛的目光落到他身后的绳结上,声音清朗平淡:“你绑的?”目光微侧,落到身后的西装男人身上。
西装男人忙将头低下,回答:“是安先生绑的。”
尹池敛沉默一瞬,平静示意:“解开。”
“是。”西装男人连忙上前把安栗手上的绳子解开,绳子缠得有些紧,西装男人废了两分钟才成功解开,接着退出来站到一旁。
绳子解开,安栗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真是酸得厉害,他把手放到前面,被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吓了一跳,白嫩的皮肤上横亘着骇人的红痕,两只手腕如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安栗暗道自己今天多灾多难,不过几个小时,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也怪一个炮灰攻,皮肤这么娇嫩干嘛。
在他把手拿到前面时,尹池敛的目光随之落过来,在他手腕上的红痕上停留瞬息,后道:“出来。”
他让安栗出来,安栗也没打算一直赖在车里,该来的躲不掉,大不了就求饶。
他慢吞吞地挪着屁股到车门口,脚挨地时小腿一软,直接栽倒下去,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叫了两秒发现自己一点儿事没有,抬头发现尹池敛视线居高临下,眉目垂落,眼睛漆黑,从安栗这个角度看像画了眼线一样。他的手提着安栗的一只手腕,指尖的肌肤贴在安栗手腕的红痕处,温凉的触感如同玉石一样熨帖着安栗手腕微烫的肌肤。
安栗连忙保持住平衡,等尹池敛将他放开,才冲对方解释:“腿有点麻了。”表示他不是在碰瓷。
谁知道尹池敛听见竟凝神盯住他:“要抱你吗?”
他的声音太过冷静,如同一口幽深无波的古井,难以从表面窥探他的情绪。安栗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真心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