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已修)

入睡的瞬间,扶容这样想。

翌日清晨。

秦骛睁开眼睛,转过头,瞧了一眼扶容。

榻前帷帐遮掩天光,晦暗不明,扶容的脸有半边都藏在被子里,也看不清楚。

只能看出他睡得很好,很香。

秦骛只看了一眼,便转回头,起身撩开帐子,让宫人们进来。

秦骛自律,每日这个点起来。

宫人们虽然伺候不久,但是早就记在了心里,早半个时辰就起来准备了。

他们捧着热水巾子、干净衣裳,鱼贯而入。

可是今日,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宫人们低着头,不敢多想。

秦骛坐在榻边,用茶水净口,用温水净面,最后用巾子擦了把脸,巾子砸在热水里,溅了一身水花。

他站起身,在铜镜前站好,张开双臂。

捧着干净衣裳的宫人侍立一边。

场面仿佛静止。

没有人上前拿起衣裳,给秦骛披上。

宫人们只是捧着衣裳,秦骛只是站着。

那衣裳并不会自己飞到秦骛身上。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不一样的,是扶容。

平日里,陛下起床,扶容总是跟着起来,从净面到穿衣,都是他站在陛下旁边,亲力亲为。

可是今天——

宫人们不由地看向床榻上。

扶容裹着被子,脸色红润,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们拿不准主意,是该换个人给陛下更衣,还是该把扶容叫起来。

秦骛只是站在原地,冷声道:“愣着干什么?喊他。”

宫人们连忙动起来,过去喊扶容起床。

“扶公子?扶公子?”

他们知道扶容和陛下的关系,自然轻声细语的。

喊了半天,扶容也没醒。

秦骛转头看了一眼,厉声道:“扶容。”

这下扶容醒了,他哆嗦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红晕淡了一些。

他轻声唤道:“殿下……”

秦骛转回头:“错了。”

“陛下。”

扶容回过神,看了看四周,知道是自己睡过了。

他之前都不用人喊,秦骛醒了,他也就醒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扶容从榻上爬起来,走到秦骛身后,把他的衣裳拿起来。

玄色的帝王常服,有暗暗的云纹,天生贵气,不怒自威。

扶容把衣裳抖落开,给秦骛穿上。

秦骛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我真是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扶容低着头,给他系上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今日没有朝会,但是秦骛要在养居殿见大臣。

大臣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秦骛穿戴整齐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在宫人们已经收拾好的床榻上坐下。

扶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也开始洗漱。

扶容穿上自己的粗布蓝衣,系上发带,马上变得和侍奉的小太监们一样。

扶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小太监,自己和小太监不一样。

现在看来,或许是一样的。

没等他系好发带,秦骛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扶容拽着发带,跟了上去。

扶容跟着秦骛来到正殿。

忽然,秦骛停下脚步,在正殿门前站定。

扶容也连忙停下。

秦骛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羞?就这样敞着给别人看?”

扶容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是秦骛昨天晚上留下的,现在还没有消去。

扶容扯了扯衣领,把痕迹盖住。

秦骛转回头,背着手,大步走进正殿里。

正殿里,秦骛的亲信——几个武将和几个文臣都到了,看见秦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陛下。”

秦骛目不斜视,走到主位,在主位上坐下:“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