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签轻柔地擦过破损的皮肤,冯朝垂着眼睛,“很疼吧。”
“没事儿,我爹经常打我,习惯了。”肖阳抓住他的手,“过几天就好了,他就是生气我没打招呼。”
冯朝虚弱地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瞳仁近距离看,清浅的几近透明,“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要道歉?我太低估我爹的反应了,以为好好说……不过他大概放弃我了,所以,”肖阳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们结婚是我们的事儿啊,别人同不同意,其实没什么所谓啊。”
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没关系。
中午,肖阳去食堂吃饭。打了菜,不远处,许天奇端着汤碗,一边喝一边看手机。
“老许。”肖阳把餐盘放到桌上,“你……”
许天奇理也不理他,端起自己的那份饭菜,站起来就走。肖阳愣了一下,“许天奇!”
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你还好意思喊我?”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心里清楚。”说完,许天奇扬长而去。肖阳坐在那里,以往他差不多每天都和许天奇霸占这张桌子吃饭,然而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木然地看着面前的饭菜,没有丝毫胃口。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天平。肖阳经常用这个比喻,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家国天下,索取与奉献,责任与义务——当把冯朝放到这盏天平上时,忽然他就发现,一切理论都是如此不切实际,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平衡天平两端。
许天奇一定也是同样有这样一盏天平,叶之荫、大豌豆和现在还没有出生的小土豆,是天平之上最重的砝码。为了他们,他宁可牺牲自己。这个天平也是彻底倾斜的,冯朝的哥哥做过什么事肖阳比谁都懂,他记得地上的血污,叶之荫恐惧的表情和许天奇手心的疤痕。可那不是冯朝引起的,但他能够理解。然而正是出于这份理解,才更将他推向一个愈发难以抉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