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徐修远笑了一声,平秋受了他一句近似叹息的指责:“你根本就不懂我,背地里又在害我,和其他人有什麽两样?……我真后悔。”
后悔?后悔什麽?平秋愣愣的,忽然陷入一道徐修远为他布置的难题。然而这道题目和答案皆模糊,平秋唯一确定的是:徐修远生气了。
仿佛为了配合徐修远的情绪,往常晴朗无云的小岛,今日天气阴沉。抱着同样阴沉的心情度过正午,平秋在海滩边碰见何孝先。他正光着上身爬椰树,脚一离地就摔倒,又迅速地翻过身,冲远处散步的平秋招手:“哥哥!”
和平秋性格截然不同,何孝先实在是自来熟。想起昨晚没有互换联系方式,他央求着平秋留下号码,还说往后一定要常常联系。
平秋拒绝不了,只能依次记下自己的号码和地址。见何孝先说话时总扶着腰,他误以为他是刚刚摔倒时有扭伤,一细问,何孝先拍拍后腰笑起来,眉目间荡着股坦然的春意。平秋豁然开朗,跟着羞赧地笑笑,不再多问。
听说他们两点就要离开,何孝先舍不得新朋友,最后时间都跟着平秋走进走出。平秋不好对他说走开,你打扰到我了,只是摸摸他的额头,替他掸掉沾的半片树叶,委婉地问他要不要去楼下的休息区喝杯水。
何孝先却笑笑,像只叭儿狗似的攀住平秋的胳膊,说:“你像我妈妈。”
平秋两眼冒问号:“啊?”
“你好像我妈妈,她也是这样摸我的,”何孝先抓起平秋的手,一把按到额头,“我很久没见她了,但她还是很爱我。你是个好人,因为你像我妈妈,所以我喜欢你。”
何孝先的脾气像孩子,时而狂风呼啸,时而细雨绵绵。按他说的,他在平秋身上嗅到温柔良母的气味,对他更是喜欢,甚至跟着平秋上码头,拉着他拖时间,一再地提醒他不要忘记联系。
余光瞥见徐修远已经上了船,自己还被何孝先拽着说话,平秋不由得有些着急。匆匆别过何孝先,他刚一跨上甲板,忽地听何孝先喊“哥哥再见”,回头一看,他还是两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呼喊的姿势,又踮着脚挥手,看着还有些小女孩似的娇俏。平秋最容易心软,这时怪他啰嗦的不耐也消失了,于是学他挥手告别,然后弯腰钻进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