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他老人家把人带到卧室来试演,只不过为了给他自己一个最舒适的观众席?!
并不是特定的演某一场戏,而是冉轩扬想要看到剧中的主人翁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一场没有台词,没有具体的情节,但要演绎出一个剧中人物的特色的戏,不容易,很难。
因为没有能够飞翔的鸽子,冉轩扬随意说了个火字,便轻松的说了开始。
但无论他表现得多麽随意与非专业,冥宇在那刹那还是立即进入了角色,今天整整一个晚上,他将剧本深深刻入了脑中,并无数次冥想练习,自认为已经能够很好的进入这个“痴者”的角色。
冥宇原本就很淡漠,并不是外界渲染的冷漠,冷漠会有一种强烈的主观意识,来屏蔽甚至於鄙视周围的一切,而冥宇不是如此,他只是纯粹的与周围融合不到一起,自己也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但即便如此,淡漠的冥宇仍然是出彩的,不是绚丽夺目的光彩,而是一种让人一旦注意,就移走不开视线,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
但在冉轩扬说了那句开始吧之後,他整个人的存在感突然就消失了,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冉轩扬一个人一样,那是一个被全社会都漠视的精神病患儿,他骨子里的畏世,让他显得无比自卑,他害怕周围人的指点,却又不知道这种害怕能够如何合理地隐藏,於是颤抖地强迫自己变得愈加渺小。
说实话,那瞬间,冉轩扬是有些诧异的,诧异冥宇竟然能够如此快地进入角色,并传神的将人物的特征演绎到位。
房间很大,好像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著自己,自己很渺小,却无法从这个庞大的世界中消失,永远像一根刺一样存在,即使你不去扎别人,别人也会因为撞上你而谩骂你的存在。
冥宇确实很快的融入了角色,立即忽视了这里在哪里,周围有什麽人,但那双好似摄像头一样的眼眸紧紧锁著自己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头皮发麻,只能更加苛求自己近乎完美的演技,不让丝毫的瑕疵被那敏感的机器捕捉到。
突然,沈默的房间内,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是如此唐突,但冥宇却好像什麽都没有听到。再然後,是打火机喷出的明火,燃烧著香烟顶端,瞬间将烟草味释放。
在明火窜起的刹那,冥宇神经质一般的抬头,目光紧盯著那活跃著的火苗,眼神也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静静盯了三秒後,原本那个平淡无奇,容易被人遗忘的人,突然整个人都慢慢明亮了起来……
冉轩扬眼睛眨都没有眨过地盯著冥宇,对他微乎其微的面部变化略微赞扬,不得不承认,在自己接触过的那麽多演员中,能够精确到面部每一个表情所需要的肌肉运动的,除了冥宇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哢嚓一声,打火机被合上,那刹那间明亮起的东西再次缓慢地消失,直到一滴不剩。
很完美的演技,没有一句台词,甚至只有几个细微动作,但不可否认,没人能比冥宇做得更到位。
於是,再一次,冉轩扬将那个特定的物变成了一串钥匙。
几乎如出一辙,冥宇再次迅速地进入角色,再次成功的把一个痴者,一个精神病患儿,一个严重的恋物癖患者的一系列表情演绎到完美。
闭了下眼睛,冥宇迅速地出了戏,再次睁开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眸,此时略微兴奋地闪著幽光,紧盯著床上自始至终包围著自己身体的视线。
他对这两场试演,相当满意。
看著那略微红润的脸,冉轩扬嘴角习惯性的蓄起一抹似有似无的邪笑,将那窜第二次被当成主要道具的钥匙放在唇边轻轻印上一吻,声音不响,却足以令对面的人听到。
“冥宇,你,不合格。”
第9章
“冥宇,你,不合格。”
耳朵第一时间听到了这句话,冥宇还处在略微兴奋状态的身体就好像被突然浇了一大桶冷水,冰凉透彻,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刷得变惨白,不过下一刻就因为强烈的不满而又涨红。
冉轩扬没有移走视线,自然是将冥宇这一系列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再次感叹造物主的偏心与外界的过分吹嘘。冥宇的长相确实是他最大的武器,无论哪个表情都不失俊朗帅气,至於吹嘘,此时此刻,冉轩扬只看到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有脾气有性格的人,哪有外面宣传地那麽冷漠无情?
当然,他有没有感情,他长得好不好看,这两点,对冉轩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为什麽?”冥宇很少动气,在一阵仿佛波涛汹涌的怒意浸过全身之後,理智还是起了作用,但双唇还在轻颤,眼神却灼热得完全和冥宇一贯的深邃眼神扯不上边。
冥宇是科班出身,并不是一路顺利的,最早也是被人当作花瓶形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还因为这个花瓶的称呼让他不敢去接戏,只是乖乖的读书,暗自努力,力求将演技琢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最初的几场戏,也并不是演得很好,导演的批评也不是从未听到过,但每次冥宇都会十二分用心的去融入剧本,演活角色,直到现在,功成名就。
所以对於冉轩扬几近决断的判断,冥宇是不服的,自己并不是不懂演技的新人,这两场戏所达到的高度,以及效果,自己也非常满意,他不相信这样的演绎还不能达到冉轩扬的要求。
看著那虽然不服,但没有丝毫怨意,只是希望得到一个足以令他满意的答案,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答案的归根究底的视线,那麽地不屈不饶,灼灼有神。
“你的演技,根本没有感动到我。”再次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唇间,冉轩扬在烟雾嫋绕下看著对方慢慢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琢磨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