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没想到励啸会说一句“我欠你的。”
他足足愣了半分钟, 才想出来这份像被道德绑架的言论来源于何。
他爷爷去世那段时间,励小绝没在他身边。
这事儿说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但造成的影响是彻彻底底的炸药,把两个人都炸了个体无完肤和不堪狼狈, 中间还炸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埋下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大概是芥蒂。
老人是突然没的,他摔了个跟头, 送到医院时人就不行了。死亡毫无预兆地把季遇敲得闷头一棒。他那会儿大四, 自以为早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却在那一刻又被敲进了孤儿的壳里。
他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意识到孤儿是真的挺惨, 他赶去医院,医生看他年纪轻, 问还有没有其他做主的家属。
他面着医院里苍白的灯光,不得不摇头。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直面至亲之人的乍然离去,他要颤抖地去签字, 去在大人的好心指导下去安排丧葬别礼, 而他明明也是个大人了,却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倒是来了些杂七杂八的远方亲戚,安慰他,帮他。他浑浑噩噩地,也没掉眼泪, 冷静理智,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但他其实很早就崩溃了,只是把支离破碎的残渣暂时都埋在心里。那些残渣他掩饰着不给外人看, 却终究会露出来, 很锋利, 扎的是最亲近的人。
他最亲近的人,是励小绝。
励小绝那段时间在集训,每天就睡仨小时,sol严,他自己压力也大,一周摸手机的时间屈指可数。
季遇知道他不能看手机,但在第二天晚上还是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他没办法,他发了疯地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