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朗的友人中,立刻有人道:“玉朗兄自谦了!”
“玉朗老弟你的才华,我等也是有目共睹的,无需如此。”
姚玉朗不知是真的喝多了,还是肺腑之言,当即说道:
“你们都错了,我听闻这诗的作者是个北地秀才,如果让我找到他,我愿意做他的书童,给他牵马坠蹬!”
“这确实是好诗词,但玉朗老弟,何至于此呢?”
姚玉朗道:“因为我觉得这人定能成就大事,我跟着他,便可以实现心中抱负!”
刘仞听了这话,心说:这书生有点意思,眼光很好。
就是性情有些狂放不羁,以李不器那种怕麻烦的性子,应该不会喜欢。
而且,书童貌似也不需要牵马坠蹬,一般都是研墨铺纸吧?
刘仞之所以会认为李不器是个怕麻烦的人,是因为他从来没听过李不器说废话。
便在这时,一道冷哼声,响了起来,“你没机会了,他死了。”
刘仞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是谁。
然后,他便看见一个人,从他视线的死角里走出,对着姚玉朗,说道:
“这位朋友,大家都是书生,就因为一首诗,你便生出了牵马坠蹬的谄媚心思,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浮,丢了书生风骨?”
姚玉朗没有在意他的讥讽之语,说道:“你认识他?”
何万书说道:“谈不上认识,一面之缘罢了。但我要告诉你,那人其实是个很粗劣的人,这诗大概率都是他抄来的,不值得你如此钦佩!”
李不器遇刺,牵连了幽瑾安,然后被打落云梭舟这事,是高层级的大人物暗斗的结果。
所以李不器、幽瑾安、刘仞三人没死。并且已经在幽州军的护送下抵达了圣都这事,自然是秘而不宣。
这是大人物们,在长久的暗斗中,形成的一种默契。
当晚那艘云梭舟上的贵公子和大小姐们,比李不器三人,早到圣都几天。
起初,他们皆是人人自危,因为他们怕幽家问责。
以幽家的权势,幽瑾安死了,即便是将余怒发泄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吃不消的。
尤其是何万书,更怕的要死。
但数天过去了,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他们便觉得应该是没事了。
想着:幽家虽然势大,但头上毕竟还压着一个大乾皇族。
而且幽瑾安的死,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世袭的国公爵位,幽家内部出了矛盾,与外人何干?
至于为何有人要杀李不器,对那些人来说,真的不重要。
因为李不器不重要。
说破大天,也就是个有点诗才的穷秀才罢了。
姚玉朗双眼微眯,死盯着何万书,说道:“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既然说那诗是抄的,你也去抄一首来,不用比那首好,只要是旗鼓相当,我姚玉朗便服你!”
何万书是自觉没事了后,与几位友人来此喝酒玩乐,此时酒意正浓。
愠怒之下,便将李不器当晚在诗会之上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了。
但他却是省略了关于幽瑾安的部分,只说是一位贵人。
最后,何万书说道:“一个能在诗会之上,说自己擅长杀人的家伙,不是粗劣是什么?
诸位仁兄,不会真的以为那诗是他所作吧?”
勾栏的二楼之上,那位清倌人端着两盏酒,站在刘仞身边。
她说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确实是好诗。”
刘仞道:“这诗,就是我的那位,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的朋友所写。”
这时,何万书继续道:“那人连考了四年的秀才,却一次都不敢去考举人。
诸位想想是为什么?除了胸中无才,还有别的解释吗?我说那诗是他抄的,难道不合理吗?”
应着何万书的话音,场间很是安静。
就连姚玉朗也是沉默了,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