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这里没事。”
闷闷地说完这句,宫殿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比起宴初刚刚因为自己差点因为一时上头的情绪赐死别人而产生的后怕,委屈,还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帝”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到底是一份怎样的威势。
生杀大权,千钧所系。
这句话从来没有如此直观的出现在宴初的世界过,理智回笼之后,她缓慢的反应过来,如果自己当时真的下令给陆铮赐酒,其他人,大臣也好,琉璃她们也好,没人能真的阻止。
他们最多跪着劝她,痛陈利害,口中高呼“陛下三思”,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人能真的告诉她,这件事情你不能做,也没人真正能制裁她。
宴初突然发现能够真正约束自己行为的只剩下她的道德感和责任感,边界感瞬间的消逝丝毫没有让她轻松,只带来了恐惧。
她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因为一句上头的话,要了别人的命。
但现在她不想谈这个。杂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觉得喉咙里塞了一块抹布,涩涩的堵着,发出声音,轻微动作都会让已经快涌到嗓子眼的委屈泛上来。
她沉默着,思考怎么让国师快点离开时,冻僵了一般冰冷的手指被温暖轻轻的裹住。
“陛下。”令长理说:“你很冷吗?”
下意识的瑟缩没让手指抽离出来,令长理握得并不用力,他只是双手拢住宴初的手指。
宴初:“令国师你放肆。”
这该是一句斥责的话,可听起来却委屈极了,声音里甚至还有没有收住的哽咽。
令长理恍若未闻,只淡淡的对答:“我没有。”
“朕没让你碰朕。”
“陛下的手很冷。”
“可是朕都说不要了。”
于是拢着她的手指很快松开了。
令长理弯腰:“臣失礼。”
垂下的袖盖住了手,令长理想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让这份不知道算不算尴尬的气氛继续静默的保持下去,然而在转身之前,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
“不准转过来。”小皇帝说:“就这样,背对着我就行了。”
她看了一眼令长理,国师站的端正笔直,好像连头发丝都带着仙气,整个人宛如画中,除了有半截袖子刚刚被她拉扯,上面还有一点褶皱为他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看着这样的令长理,宴初轻轻呼唤了一声国师,可却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气氛沉默着,却并不让人难过。
“令国师。”她叫他:“有的时候,你会想念你的师父吗?”
“偶尔会。但更多的时候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并不会想。”
“哦......那,国师什么时候会想呢?”
“在我偶尔踌躇,不知自己的作为是否有意义的时候。但迷惘总是短暂,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必须去做,所以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