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良木挠挠头,别扭地说:“其实当年,就算能去读书的是我,家里也不一定有钱能让我一直读下去……那些贫困奖学金都太少了,而且我家里人的状况……我也不能离家太远。唉,我也知道,当年……那是你爸的主意,你也才十五岁,能做什么呢,对啊,你也做不了什么,是你爸操作的,所以——”
“尤良木,你不用替我找理由。”程恺哽道。
“……”
“你也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
“……”
尤良木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那些正常人的怨气、报复心他都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程恺向他走近一步,男人面容清朗俊逸,身后来来往往的车流汇成一道道白线,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就像他这些年来的经历,混了许多想不得、说不得的杂念。
他凝视着尤良木,“你一定不要为我开脱,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哎……”
“高中那三年……每一天,我坐在教室的座位里,就觉得,这里该是你坐的,我翻开那些教科书,就觉得封面上写的该是你的名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起你有过希望、又被人夺走了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啊。”
“尤良木,千万不要对我太宽容,是我占了你辛苦争取来的东西。”
“……”
“我在那所学校上学的时候,是我最心虚的时候,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贼……所以我不敢不努力,不敢不勤快,我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我不混日子了,我很认真地读书上课,不敢偷懒,不敢走神,不敢浪费在高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偷来的,我不敢挥霍这些,就只能拼了命地,读书……我从倒数第一,去争全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