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乾不答,只嗤笑一声。
尤良木知道,唐云乾厌恶一个人也不会粗白地表现出来,这个男人极有教养,但眼神往往有种微妙之态。
例如,透露出嫌恶和鄙薄的时候,眼中带有不易察觉的冷意,虽然这种时刻少有,但尤良木就有幸地在此刻看见了。
他挺抱歉的,让唐云乾看到这过街老鼠的衰样,哪怕这是他的家人。
尤启超见唐云乾笑了,便觉得有戏,有种快要直上青天的大喜之感。他低声对尤良木道:“遇见这种大人物,是顶顶好的,要是能提携咱,扶咱一把,那来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倒是他那不成器的外甥,一直扯着他衣服说“闭嘴闭嘴”,让他别再说了,看着就来气。
“尤启超,你能不能别做梦了!”尤良木忍不住,声音大了点儿,然后又立马降下去,“你丢不丢人……”
尤启超还想说什么,就被尤良木发着怒火、连推带搡地哄走了。
唐云乾一直淡淡看着。
尤良木送走了人,抱着歉意对唐云乾说,“不好意思,我舅他——”
“没事,”唐云乾似乎并未对刚才的插曲表示介意,只关心他道,“你饿吗?想吃点东西吗?”
尤良木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护士推着装满昂贵药品的小推车走进房间,又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这喉头,就梗了似的。
尤良木咽咽嗓,“确实……有点饿呢。”
唐云乾温和道,“那我们回家吃吧。”
尤良木对“回家”这两个字恍惚了一下,才点点脑袋,“哎,好。”
世界上多少人面色如常地活着,眉笑眼开地与人交际,天知道他们背后被划了多少伤,扛了多少担子,大家都是戴着面具在生活,身上插着刀也得笑脸迎人,攀着悬崖使劲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