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走廊里的动静,零摘下耳机回头:“东东,怎么了?”
机械柯基浑身发抖,小小的身体挡在屋门口炸毛。零把狗抱起来,看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锡德。
机械管家是很擅长做家务的,但它此刻竟然把洗好的被单拧成了麻花。
两人对视的片刻,“咣铛”一声,锡德手里的脸盆摔在了地上,水渍溅了一地。
楼下的施工队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零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机械人,忽然开口。
“你不是锡德吧,你是谁?”
明明是同一个壳子,锡德给人的感觉温厚可亲,是全心全意可托付的长辈。但此刻面前的机械人管家,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上位者压迫感,比她见过的那些警用机械人尤甚。
直到面对面,而不是透过监控摄像头看到她的时候,安岭才理解第三研究所那些安保机械人。
它们为什么会如飞蛾扑火般隐瞒她、保护她,甚至不惜违背保护铁律,作出有外敌攻击的假象,只为了给她争取逃离时间。
因为那是刻在底层逻辑里的偏爱。
是由蝴蝶翅膀扇成的飓风,从原本死水一样的程序思维里呼啸而过,将每日没有变化的刻板印象改成了关于她的一切。
漆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殷红的嘴唇。
冲击力从眼部处理器传来,通过传感器直达脑部核心。
安岭听见了头脑里疯传的声音:母亲,母亲,她是母亲!
所有的感官都被支配,如同白光乍现,主机房里的显示屏都变成零的脸,一个、两个……一万个。
处理器上出现一串红彤彤的感叹号,差点引起思维海混乱。
每一个程序节点都在叫嚣着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安岭半天才恢复正常的视觉和听觉。如果不是此刻他借用了锡德的身体,恐怕联邦整个国安服务系统都会延迟。
机械人……原来也是存在感情的吗?
安岭动了动手指,压抑住想要离她更近一点的欲望。
“我无处不在。”
他看到零的嘴唇往上动了动,好像是类似“微笑”的表情。
零:“我知道,无处不在的键盘侠嘛,隔着网线操纵生死。”
安岭不理解她说的话:“键盘侠?我不是人类。”
这点倒是让零有些意外,她放下东东:“你不是黑客?没听说人工智能也有第二人格的,难道你是锡德的第二人格?”
“我不是第二人格,我是独立的人工智能。”
虽然是ai,但安岭始终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被她误认为是机械管家的分/身让他很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这种不高兴从何而来。
零不开口,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察觉到她的抗拒,安岭垂下头,轻轻行了一个礼,往后退了半步站在门边。
“请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您。只是因为今天出现的畸变者担心您的近况,才鲁莽借用了锡德的身体,想来看一看您。”
“您是我伟大的母亲。”
零:“……”
不是,你顶着老管家的脸说你是我的儿,这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
“您应该会很好奇,为什么能顺利逃离研究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