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悦!”徐广耀沉声叫住侯悦,质问,“有这种事?”
“你别听小孩乱说!”侯悦慌忙辩解道,“去年的年夜饭,是我亲自下厨准备的,倒掉太可惜了。前年是因为,我不知道芮芮的证件号,想着到机场再补票,哪知道春运期间的飞机票那么难买。芮芮,你可要相信我啊。”
“哦。”佟芮麻木的吭了声。
徐广耀姿态放低,继续说,“你侯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回到家,至少还有爸爸呢。”
“爸爸?”佟芮故意装傻,“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佟芮!”徐广耀面子挂不住,厉声叫她名字。
“哦。”佟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您是指孕期出轨逼死我妈妈,把我接回家后不管不问,只会为了小女儿向我施压,现在却想利用我换取生意合作的徐广耀先生吗?”
“……”徐广耀脸上火辣辣的,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佟芮笑笑地说,“要是我没记错,他亲口说我是收养的孩子,还让我把他叫叔叔。”
“这种情况……”佟芮收敛笑意。
玻璃中映出她的表情,出奇冷漠。
“还算是我的父亲吗?”
“佟芮,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恨。”徐广耀发挥一贯的冠冕堂皇,试图动之以情,“但是,徐家永远是你的家。以后柏熠不要你了,你尽管回来。”
回去?
回去继续呆在暗无天日的角落,做不敢见光的私生女?
佟芮内心的失望,已经堆积到极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徐广耀却连大饼,都不愿意好好画。
“不用。”佟芮冷硬的拒绝。
话还没说完,柏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礼貌且疏离。
“请你放心,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佟芮回过头,才发现柏熠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停了多久。
“少吹点风。”柏熠动手关上玻璃,轻飘飘冒出一句,“你怕冷。”
“你怎么知道?”佟芮愣住。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跟柏熠提出畏寒的事。
柏熠没有回答,指向电视屏幕,“正在播有趣的节目。”
“真的吗?我要看。”佟芮的阴郁情绪,迅速被他拉出来。
她对着电话匆匆敷衍两句,挂断电话,才发现屏幕中播放着一段枯燥的新年问候。
“有趣的节目呢?”佟芮问。
柏熠四平八稳回答,“播完了。”
“行吧,我运气真差。”佟芮打开微博,搜索晚会回放片段。
结果发现,刚才她打电话期间,晚会现场一直在进行场外连线。别说有趣的节目,连无趣的节目都没有播。
仔细想想,柏熠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呆了不知道多久,他哪知道电视里播什么。
“你骗我。”佟芮有种上当的懊恼感,报复性戳戳柏熠的胳膊。
“没有。”
“那你说,有趣的节目在哪里?”
柏熠看着念公益广告的主持,认真回答,“现在这段很有趣。”
佟芮:???
他对‘有趣’肯定有什么误解?
佟芮永远也不知道,柏熠对有趣的定义是:跟她一起。
至于电视里表演些什么,管它呢。
“啊——”佟芮困得又打了个哈欠,彻底放弃形象管理,顺势靠在柏熠的肩膀上。
柏熠感觉肩膀一沉。佟芮眯着眼睛,大概是困极了。
自从她来到新公司之后,生物钟趋于规律,很少12点之后睡觉。
佟芮的生活习惯比较养生,没有什么睡前活动。只要闲下来,沾床就能睡。
今天熬到这么晚,已经算尽力了。
“还有半个小时。”柏熠提醒道,“还要继续吗?”
“嗯。”佟芮勉强撑起一点,用手背揉揉眼睛,倔强的等待十二点。
柏熠见她把眼睛揉红了,像只小兔子,怜惜同时又觉得可爱。
“很困吗?”柏熠悠悠提议,“要不要做一点消磨时间的事。”
“什么呀?”佟芮懵懵问了句,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大半夜。
合法夫妻。
消磨时间。
结合这三个关键词,佟芮脑子里浮现出不可描述的场面。
——等等,我应该答应吗?
柏熠长得好看,身材也……
佟芮受过高等教育,对于两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包容度比较高,并不会古板的认为‘姑娘家家破了身子,就变脏了’。
虽然跟柏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俩已经领证,就算发生点什么也挺正常。
问题在于,只剩下半个小时。
柏熠看起来身强体壮,实际上那么快吗?
佟芮一脸纠结,暗自揣测自家老公。
幸亏柏熠没有读心术,所以才能平静地拿出一副扑克牌,摆到两人中间。
“之前柏沁留下的。”柏熠解释。
“呃。”佟芮向他确认,“你说的消磨时间,是指玩扑克牌。”
“对。”柏熠点了下头,脸上写着:那不然呢?
佟芮心虚的避开目光,胡乱说,“挺好的,来玩吧。”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极度尴尬,恨不得抠个三室二厅,把自己埋进去。
我的想法太下流了。
佟芮陷入深深的反省:她早应该猜到,柏熠表面上‘一把年纪’,本质却出乎意料的单纯,不像是被名利场浸染多年的人。
搞不好,他到现在还是……
“柏熠。”佟芮看向自家老公,拍拍他的肩膀,没头没脑的说,“放心,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嗯?”柏熠迷茫。
佟芮只是笑笑,没有明说。
两个平时闲不下来,现在却很无聊的人,津津有味玩了几局抽鬼牌游戏。
直到家庭音响内,传来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邀请全国人民一起拜年。
仪式感很强的佟芮,放下手里的牌,眼睛亮亮的盯着电视。
她害怕被柏熠听到,觉得自己奇怪。便配合电视直播的节奏,用口型无声倒数。
“三,二,一。”
“新年快乐。”柏熠的声音适时响起。
“新年快乐!”佟芮转过脸,看见一个写了自己名字的大红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压岁钱。”柏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