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想。
其实一件衣裳完全无法代表甚么,只是她想的事体太过纤敏了,以至于大多时候,都容易将一件事想得无比复杂。
可是奚娴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呀,这便很无奈了。
她又与嫡姐坐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又与嫡姐作了约定,隔五日一定要与她见面,不然嫡姐闭关礼佛,一转眼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不肯见她,也万事不知。
待奚娴走了,紫玉便进来清理台面。
她比青玉要沉默多了,时常连着两三日一语不发,主子不问她,便似个木头人似的不讲话。
他们受了训,不该讲话的时候,便像是空气一般透明,只有从前的青玉话多些,也温婉些,先头便被派来奚家当差。
只是青玉年纪大了,有了点小心思,便再没有用处了。
男人看着紫玉,才低沉道:“你会女红?”
他用的是原来的嗓音,紫玉抬头时,便见太子冷淡寂寂的眼眸瞧着自己,闲适的靠在榻上,又慢慢合眸。
紫玉听见自己声音沙哑道:“会。”
顿了顿,太子才慢慢道:“你来教孤。”
紫玉实在惊讶,主子甚么都会,山野村夫该会的他懂,清贵公子要贯通的他也精,文武全才也不为过。
他天潢贵胄,听闻就连厨艺也是懂的,会的事物从不问贵贱。
要说不会的,或许便是女红与生孩子。
可是身为一个男人,也不必学这两样罢?
况且主子日理万机,朝中事体颇为繁杂,一应衣袍配饰俱有尚衣局供应,储君殿下哪里会有心思学这些?
她却没有露出半分,还是定定道:“喏。”
太子的神情还是冷淡从容得紧,没有半点局促,跟着紫玉捻着绣花针,扎了绣棚在阳光下,一针一线穿引着。
待男人回了东宫,得了空闲也要拿了棚子穿针引线。他与幕僚闲话,都并不避讳,一边慢条斯理说着,一边手头做着女红,是坦荡从容的模样,时不时掀起眼皮,冷淡指出一些政局上的问题,还有冬日治水的难题,以及一些改进的法子。
女红非是一日两日可练成的,可太子天纵之才,又不拘小节,故而倒是进步得很快。
只小半个月而已,男人已能绣出一只肥嘟嘟的小兔子,嘴里还叼着一根胡萝卜,眼珠子红通通呆呆的。
东宫幕僚近乎要疯了,他们私下不敢讨论,可谁心里不猜测两下因由。
太子得空去了一趟奚家,将绣棚丢给紫玉,散漫吩咐道:“做成肚兜的样式,给你们六姑娘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