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的糖衣炮弹,就这样攻克了资本主义的崽,还丢光了他妈的脸!
……
阎肇一来,把院门一关,村里人也就散了。
阎佩衡倒不想责问俩孩子是为什么喝酒的,人都有舐犊之情,因为看小ji一直在哭,坐到他而前,就问这孩子:“不想回美国了,为什么?”
“好累呀,每天都要学习。”ji醉蒙蒙的,伸手指着小旺:“你真的好幸福,还有时间打球,居然可以一整天不读书,不做作业,可你爸爸也没有打你。”
“你呢,为什么每天都要学习?为什么没有周末,不能休息?”阎佩衡问。
ji摊手耸肩:“因为我爸爸说,我们虽然有很好的家世,但我们的爷爷不会帮我们,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就必须刻苦学习,靠自己才能获得成功。”
阎军倒是很会教育儿子,话也说得不差。
“所以你爸爸认为,他的爸爸不是个好爸爸,而他自己才是一个好爸爸,对不对?”阎佩衡又问。
圆圆怕两个哥哥要喝坏了身体,刚才打听了一下,听刘二姐说酸梅汤能解酒,刚刚买了酸梅回来,这会儿正在泡酸梅汤,开水入茶壶,一股梅子的酸香弥漫整座院子。
ji并不认识阎佩衡,但爷孙的天性,血源无法改变,他挺喜欢这个穿着军装,看起来很威严的老人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在小狼的扶肘下,朝着阎佩衡走了过来,却因为喝了酒,醉,头晕,栽进了老爷子怀里。
声音甜甜的,他说:“对呀。”
阎佩衡长久的坐着,看圆圆追着俩哥哥,给他们灌酸梅汤,看阎肇从外而叫了羊肉泡馍进来,看小狼两只小手认认真真掰着馍,一块又一块,掰的一模一样大小。
这小崽子的性格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馍掰的又碎又好。
他就掰个馍都要扎马步,两条小粗腿,底盘稳的跟磨盘似的,可以想象,将来长大了参军,他应该属于一进部队,就连教官都扫不倒的好战士。
终于,阎佩衡问阎肇:“你家的电话开了国际长途?”
国际长途的坐机费一月要58,但为了能跟国外联络,每个月都是开着的。
“叫什么来着,鸡母是吧,你家的电话是多少?”阎佩衡问。
阎佩衡这是要给大儿子打电话了。
不管是因为羞愧也罢,还是因为恨阎佩衡,阎军这么些年一直没给父亲说过自家的电话,不过他儿子肯定知道家里的电话。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纵隔万里,也不过一通电话。
ji一说家里的电话,阎肇就准备要拨号了。
抽空,他还得跟阎佩衡通个气:“大哥拿了我娘的庙产,我准备走报案程序,大嫂既然已经来了,这事就必须问个清楚,大哥那边,您让他也回来吧。”
“好。”阎佩衡说。
美国,此时是凌晨一点钟,阎军也还没睡,对待三个儿子,他可谓尽心尽力。
老大最近不在家,但老二功课很忙,他这会儿还在忙着给老二约翰做明天一早的早餐。
可以说到了美国之后,阎军就是个标准的家庭妇男了。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比起在青海时过过的,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如今他的生活很幸福。曾经阎佩衡为了自己升官,当领导,从不顾及他们几个做孩子的幸福与否,但他把自己的生平都奉献给了儿子,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格外有价值,他为此而满足,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意义。
电话一响,他一接起来,还没声音,立刻头皮一紧,只听呼吸,就知道是阎佩衡。
“爸……?”
“老三说你想让我给西点的教官写封推荐信,推荐麦克入学……”阎佩衡开门见山,说:“老大,听起来你的儿子不怎么对吗?”
推荐信的事阎军并不知情,因为那是刘秀英自己的想法。
至于麦克能不能考得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孩子,考西点是他能拿到绿卡,留在美国的唯一希望,所以阎军夫妻才逼他去。
而他自己,则更想做个艺术家,最近父子也总为这事吵架。
阎军对阎佩衡有着深深的敬畏,既敬又怕,怕到自打出国就不敢跟他直接对话。
而这时电话已经接起来了,不敢说也得听着,他甚至不敢挂电话。
“你致力于培养儿子,这很不错。”顿了顿,阎佩衡又说:“但是老大,作为父亲,我想给你一点建议和谏言,不要太过于主宰孩子的意志,就比如我,曾经努力的教导大儿子,耗尽心血,把他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增加他的资历,只为让他接我的班,可他非但不领情,反而特别恨我,你觉得你的儿子跟我的会不一样吗,你觉得他能理解你的苦衷吗?”
顿了顿,阎佩衡又说:“曾经你们一起在青海干过的,脚踏实地的那帮战士,如今都在各个重要岗位上,全是师级干部,军分区的司令员。老三眼看也是西平市公安局的副局级干部了,身为男人,他们先吃了苦,而后获得了成就,虽说不像你有很多钱,但他们有荣耀,在地位,温饱不愁,证明了他们作为男人的价值,而你,除了恨我,还有什么成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部队更是个拼苦,拼资历的地方,没有吃过苦,没有资历,别人凭什么服你?
阎佩衡曾经把所有的关系和资源全压在大儿子身上,送他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只要他肯吃苦,如今的他不是某个军分区的司令员,肯定也是个师级领导了,但苦心不被儿子理解不说,还换来一个仇人。
把爱给了老二,换来一个庸材,于教育上,他并不相信大儿子那套。
反而陈美兰和阎肇这种放养,他倒觉得不错。
就小旺喝ji拼酒的事,老爷子也觉得没什么,教育孩子,苏文和陈美兰的做法才是对的。
给予他们爱和适当的放纵,他们才会为了回报父母的爱而努力生长,并且努力成就自己。
就比如阎肇,他之所以那么努力,不是因为阎佩衡的苛责和高压,而是因为他爱苏文,他希望自己成为苏文喜欢的那种人,不是吗?
“爸……”阎军结舌一句,听起来似乎是在哭泣。
可阎佩衡不会听他的哭,已经把电话挂了。
“爸,你怎么样?”阎肇问。
阎佩衡深吸了口气,摆手:“我没事,拨电话,我要给顾霄打电话。”
给顾霄打电话,这就是有史以来,俩老爷子的第一次通话了。
他们原来在盐关村的时候见过,但没有直接说过话,交流过的。
“要不我先给美兰打个电话,问问查账的事?”阎肇说。
刘秀英还在271查账,别挑出什么刺来。
就怕阎佩衡给顾霄打电话,对方要凭此笑话他,所以阎肇想先跟陈美兰通个气。
阎佩衡摆手:“不用,你亲自给我挑的儿媳妇,我信得过。”
也许大儿子一家没有节操,没有底线。
但阎佩衡信陈美兰,他的三儿媳妇,不会做假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