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越凭山观看一阵,下方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一阵无声的骚动之后,一人排众而出,直上山向着司马越几人所在而来。司马越仔细看了几眼,来的是禁军前驱卫司马伏胤。
伏胤不惑的年纪,一领鱼鳞甲在身,行动间身上的甲片哗哗作响,他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笑容,可眼神里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总让那笑有些不够真诚。
司马越等伏胤近前之后对这位司马开口说道:“伏司马挑的好地方,这玉带谷地势开阔却又有山峦遮蔽,更有金华水贯穿其中。”
地势开阔才能容纳的下人马,山峦遮蔽才能掩人耳目,有活水才能供战马饮用,而且水声滔滔也可多少掩盖这上百兵马的杂音。司马越话中有话,又说的简明扼要。
伏胤先向东海王司马越行了一个军礼说:“末将拜见王爷,”然后他又打起哈哈来:“两位王爷和王尚书大驾光临,我这里有失远迎,哈哈哈哈。”
司马越没有和这位御营司马说笑,两人相识多年,当初司马越任左卫将军的时候,两人就一同在卫将军府共事了。司马越问伏胤:“如今淮南王起兵讨伐相国,伏司马以为这局势是相国有利,还是对淮南王有利?”
伏胤微微垂下了双眼,他沉吟了一下又抬眼回答:“以卑职看来,似乎淮南王赢面更大一些。”
司马越点点头,他想到的是昨夜里与心腹谋主潘滔的一番彻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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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婉约如初恋,风悄无声息的走过,太平里太平无事。一间暗室里,司马越和潘滔秉烛夜谈。
潘滔目视司马越一字一句的说道:“王爷血脉疏远,前面的人哪怕有一个还在,王爷都不便更进一步。”
司马越皱眉,他沉吟着说出四个名字来:“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这四位都是武皇帝司马炎血脉,也是皇帝司马衷的兄弟,理论上来说他们四个的继承权是最接近大统的。
潘滔伸手虚劈一刀:“王爷,您要成大事,这四位必须走!”
司马越继续皱眉,他问道:“阳仲的意思是明日司马伦获胜更佳?”
潘滔一拍大腿:“正是如此!司马允一死,司马晏也可一并处置,如此一来还怕剩下的两个不入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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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挥去脑海中和潘滔密谈的场景,他笑了一下,然后对前驱卫司马伏胤说道:“你我所见略同。如今的局势,看起来于相国大人十分不利。可惜锦上添花终究不及雪中送炭。”然后他又话锋一转:“当初宣皇帝在高平陵时也占据了武库,更控制了中书、门下两台。不过因为皇帝已经出城,最后还是曹爽自投罗网才锁定了胜局。”
说着司马越又似随意的将话题散开来谈:“易牙、竖刁作乱的时候,是先围困了桓公。沙丘宫变是乱军困死了主父。胡亥杀扶苏,依靠的也不是武力,而是秘不发丧,然后假传圣旨。”说完这些司马越最后伸手拍拍伏胤的肩膀说:“本王还要去大殿那里奉驾,就不和你多聊了。”
东海王司马越转身离去之后,伏胤站在山头目送三人一路远去,直至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葱郁的翠色里,他眼睛里的本就孕育的阴霾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