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杨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名单,忍不住叹气。
定北侯知道老妻在愁什么,还是大孙女的婚事。昨天去薛家吃了喜酒,见薛家喜气洋洋,她憋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心里很不痛快,偏生有意结亲的人家她又都不满意。
“都收起来吧,一会儿丹凝那丫头要回来了,她看到又要难过了。”
杨夫人让人收起了名单,抱怨道:“这媒人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周家那个只知道逛花楼的浪荡子,还有严家那个有只眼睛出了问题的小子,这个姓蒋的前面娶的难产去世了……”
这些人别说跟薛煦州别苗头了,就连门当户对、没甚比较要命的缺陷这两条都满足不了。她那乖巧懂事孝顺的外孙女怎么能嫁这种人家!
定北侯倒了杯茶递给她:“喝杯茶消消气,这个事不着急,咱慢慢相,总能遇上合适的。”
杨夫人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跟丹凝同龄的男子,大多不是成亲就是有婚约了,剩下的十有八九是歪瓜裂枣。再拖一年,更难找到合适的。”
定北侯知道老妻还在气头上,也不接话,只是又给她续了一杯茶:“天气热,多喝茶!”
杨夫人哪有心情喝茶,将杯子放下,琢磨了一阵,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老头子,上回薛夫人提的那事,你觉得怎么样?”
时间过去太久,定北侯一时没想起:“什么事?”
“就是替她家小子求娶咱们家丹凝的事啊!”杨夫人提醒他。
听到这话,定北侯直摇头:“这怎么行?跟哥哥退了婚嫁弟弟,说出去多难听,别人肯定得笑话咱们!”
杨夫人却不这样认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退婚是他薛煦州的错,又不是咱丹凝的错。况且前些年他一直在边疆,也没跟丹凝见过面,毫无私情,便是嫁弟弟也没甚不妥的。薛家二小子长得挺精神,没甚恶习,听说如今还知道长进了,薛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又对咱们丹凝心怀歉意,嫁进去婆媳矛盾都没有,我看这是顶顶好的一门亲事!”
定北侯很无奈:“这……这以后处在一个府里,大家见了面多不自在!”
“就算不自在,那也是他薛煦州和陆瑶不自在,见了丹凝绕道走!”杨夫人不屑地说。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这女人嫁人,要想过得舒心,夫妻和睦举案齐眉是其一,婆婆明事理不刁难是其二,缺哪个都不行。她家丹凝若嫁到薛家,薛夫人定是不会为难她的,有婆母喜爱,这日子怎么都不会过太差。
定北侯深知老妻的顽固,但如今圣上沉迷黄老之术,不理朝政,太子监国,野心勃勃,本就对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世家大族警惕得很,他们两家真要重新联姻,那多疑的太子只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定北侯可不希望一场儿女婚事在东宫心中埋下一根刺,打破目前的平静。
可这里面的内情又不好向老妻道明。他只能劝道:“丹凝也不见得乐意天天跟他们一个屋檐下。这段时日,丹凝的心情不大好,你先别提这个,万一后面碰到更合适的小子呢?”
第一句话触动了杨夫人,她犹豫了一会儿:“那先听你的吧。”
定北侯握住她的肩,笑了笑,正欲说点什么让老妻开心,管事突然奔了进来,深色慌张:“侯爷,夫人,大姑娘,大姑娘回来了!”
见管事神情不对,定北侯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赶紧禀告:“拉车的马突然发狂,坠了崖,好在遇上好心人,救了大姑娘,只是大姑娘受惊不轻,还受了些轻伤!”
杨夫人听到前面一句差点昏厥,好在后面有了好消息,她赶紧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老两口连忙去了杨丹凝的院子里。
杨丹凝刚换下了那身狼狈的衣服,正坐在榻上,等着大夫处理她额头上的伤口。
杨夫人看到她额头上青了一大团,心疼极了:“怎么撞成这样,还有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