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手中的水杯,杯中清澈的白开水倒映出模糊的影子,我不开心。我像困在一个透明的薄膜袋子中,看得到四周的景物,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时时刻刻被犹豫和彷徨环绕,我质疑我的每一个举措,每一丝情绪波动,我该不该快乐,我值不值得喜悦。
我把我自己当成天平,把情感当成砝码,左边一侧是宁清的死和我无果的暗恋,我试图在右边一侧放置情感,让整个天平稳稳的托起两端而不倾斜歪倒。可这太难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和左边的砝码抗衡,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沉默的时间太久,肖珂小心翼翼地说:“老师,你可以不快乐。”
耳边是司仪激情澎湃地致辞,观众们的起哄鼓掌,我的心极静,我看向肖珂,肖珂解释道:“我又不是新闻联播记者,你可以回答不快乐。”
我笑起来:“一切还好,没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快乐是流星,明艳转瞬陨落,长久存留的依然是徘徊、游移和自我厌憎。
台上司仪指挥着小夫妻和他们的父母终于走完一套繁琐的流程,服务员排队流水上菜,我拾起筷子夹一块口水鸭。等了这么久胃中空空,我闷头吃菜,约半个小时,伴郎团敬酒到附近一桌。
我吃个半饱,停下筷子准备敬酒,环视一圈,看到一个姑娘伸着脖子注视伴郎团,我会意,想必伴郎团里有她心仪的男士。
伴郎团敬完旁边那桌,来到我面前这桌,我们一圈人呼呼啦啦地站起来,新郎还未开口,那姑娘抢先说:“首先祝李哥新婚快乐,我先干了。”
新郎笑呵呵的仰头干了杯中酒,他和那姑娘的关系熟稔,他纵容地说:“小妍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姑娘含羞带怯地嗔了一眼新郎,视线转到我这里,我纳闷地看向身旁,宁泓挤站在我左手边。
姑娘开口:“泓哥。”
我兴味地看着宁泓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情绪,我掩饰得囫囵,全程挑起唇角微笑。
宁泓温柔地应道:“嗯?”
“我帮你抢捧花。”姑娘说得委婉。
“哦吼——”一桌的年轻人耐不住性子地抬高声音起哄。
抢捧花是婚礼的一项仪式,抢到捧花代表很快就能找到心上人结婚,这姑娘说的“帮宁泓抢捧花”翻译过来就是“和宁泓结婚”。我看向宁泓,想听听他接下来的回答。
有两条路可选,如果宁泓想和姑娘发展,他答应便好。如果不想,他先答应下来,不要当场落姑娘的面子,等婚礼后说清楚就行。我相信以宁泓的圆滑,他怎么样都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