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讲得很宽泛,没提车祸,没提医院,甚至都没提及如今的沈心宴。但傅深耐心地听完,想起办公室里关于沈欲的那份背景调查,还是轻而易举地串联出了正确答案——也许在沈心宴出意外之前,沈欲曾催过她赶快来赴约,而下午看见沙滩时的反常,和刚刚那一大段自言自语般的剖白,大概正是沈欲无从说出口的自责和内疚。
傅深在顺水推舟包养沈欲前只查到沈欲的姐姐出车祸就停了手,没再继续往下深挖,所以只知道那场车祸是因为肇事司机酒驾,并不了解其中内情。
他不知道那场意外是不是真的跟沈欲的催促有关,但他眼下看着沈欲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本能地想将心朝沈欲偏袒一些,开口去安慰点什么。
可沈欲从来没跟他提过那场车祸,他本不应该知道。
那大抵就是沈欲当初故意接近他的源由,若是措辞不当,也许就会伤及沈欲的自尊。
该如何安慰?
半晌,傅深伸手抚上沈欲的后颈,轻轻摩挲两下,斟酌着问道:“沈欲,在你催促之前,你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对吗?”
沈欲有些迷茫地把脸抬了起来,没有开口回话。
傅深看着他,收回覆在他后颈处的手,语调柔和地说:“我们都是普通人,都不能未卜先知。你当时的催促,也许是后续事件的诱因,但绝对不是关键。如果没有真正犯错的人,诱因永远不会起作用。所以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责怪当时的你。你的催促,只是为了告诉她,你在等她,你想早点见到她。仅此而已,你并没有错。”
“我……”沈欲先前说了一大段都没想哭,被傅深安慰完,反倒是觉得眼眶发涩,有点想哭了。
他盯着傅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傅先生……”
傅深牵过他的手揉捏了两下,安抚似地说:“你从来没跟我开过口,能让你开口求我陪你过来,想必你是真的很难过。但是沈欲,不要自责。你可以难过,但不能自责。我想你的姐姐,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自责。”
沈欲垂眼看向自己被牵住的手,像是火花一闪般的,不知为何,忽然就从傅深的安慰里抓到了一个重点。
他抬起眼,有些紧张地问:“您知道我说的是我姐姐?”
傅深反应很快:“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说你姐姐吗?总不能是你那位长期家暴的父亲,或者丢下孩子独自离开的母亲吧?”
沈欲低下头支吾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