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嗯了一声,没好意思说实际情况其实比这更早,只是他一直不敢相信。
他回想起傅深带他去泡温泉那天,他第一次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对傅深动了心时的慌乱,心底最深处的不安终于还是被勾出来了。有些支吾地嗫嚅道:“傅……”
话还没讲完,他转头撞上傅深温柔的视线,磕巴了一下,又把嘴边的傅先生咽了回去,说:“你真的不介意,我被你……包养过吗?”
因为担忧和羞耻,后面这四个字,沈欲讲得声若蚊蝇,几乎是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刺,刺得他嗓音涩哑,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到了地面。
结合沈欲从前的种种表现,傅深忽然意识到,被包养这件事大概已经成为沈欲的心结。他有点儿心疼。于是思虑再三,决定下剂猛药,干脆把事情挑明:“姐姐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吗?”
沈欲直起身子,震惊到顾不上羞耻了:“您怎么会知道……?”
“我跟你说过的,我派人查过你,记得吗?”傅深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在邮箱里搜索出某封邮件,然后把电脑递给沈欲,说道,“这是发回来的结果,看看吧。”
为什么忽然给他看这个?沈欲有些不确定地接过电脑,一字一句地把邮件看完,明白过来了——就在这封邮件的正文尾段,发件人用词精简,提到了沈心宴遭遇的那场车祸。这些文字甚至具体到,写明了沈心宴是在哪一天因为车祸入院,又是在哪家医院的哪一号床位。
沈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在温泉度假酒店,傅深完全不好奇沈心宴的具体遭遇,且还能那么笃定地给予他安慰,说他并没有错,不需要自责。
因为傅深一早就知道。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面前的电影又白放了。沈欲在盯着电脑,傅深在盯着沈欲,他们都没法再顾得上看电影。
邮件的落款日期是六月下旬,是在沈欲故意接近傅深的那段时间内。沈欲望着那个日期,乍然间,想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可能性。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而目睹他所有可笑行径的观众正是傅深。是昨晚刚刚成为他男朋友的,原本不该跟他产生交集的,泛音娱乐的傅先生。
五秒、十秒、二十秒,沈欲就这样在傅深的耐心目光里低头沉默了良久。再抬起头时,已经窘迫到连声音都在颤:“……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故意接近您的?”
傅深笑着叹了口气:“又变回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