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人敢动腿。
大家甚至默默的屏住了呼吸。
甚至连川建国都开始战战兢兢,蜷缩在李妮妮怀里,四根手指的爪爪捂着眼睛。
直到终于憋不住气的时候,李妮妮才望向那平静美丽的银白色河流。
“这河里流淌的是真是水银吗?”
“应该不是。”
褚西岭说:“如果是水银,我们现在已经汞蒸气中毒了,人工河里放的应该是某种防腐药水。”
“那灯烛呢?为什么会亮?”
“低燃点遇氧自燃燃料,加上防腐和密闭做得好。”
这时杨朵朵吐出了大家的心声,结结巴巴道:“其实我更在意的是,为、为什么密码会是54088,‘我是你爸爸’啊。”
“一是古代数字的发音不一样,二是达玛太子可能的确存在某种心理诉求。”
李妮妮抱着川建国,温顺安静地往前走。
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顺——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点性.癖呢。”
众人:“……”
五分钟后,他们站在一截盘旋石梯之前。
长梯犹如一座吊桥,跨越了脚下人工凿出的山川河流,直通太子棺椁。
而棺椁比地面高出20来米,大约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太子沉眠在这庞大冷清宫殿的半空,是整个达玛古国唯一的中心。
大小姐的保镖用手电筒仔细查看了每一节楼梯,又确定了石梯的牢固性。
但众人畏缩不敢前。
李妮妮率先抬脚走上阶梯。
褚西岭毫不犹豫跟上,大伙这才沉默地跟在武力值最强的褚西岭身后,像一群抖抖缩缩的小鸡。
而大小姐走在最后,举枪防备。
他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发尾垂落腰间,神情淡漠,扫视了一圈,微微蹙眉:“我怎么觉得这地宫布置有点眼熟?”
他身侧的保镖队长说:“大小姐您忘啦?我们之前去郭杜街办恭张村村南挖西周帝国三代帝王姬妫的陵寝时,他的地宫布局也是这样的。”
他小声道:“您之前带去的堪舆师不是说,这种格局就是冥婚婚房吗?我寻思这个达玛太子和姬妫一样,也是好惨一男的,活着光棍,死后冥婚。”
——冥婚?
众人顿时觉得吊桥上阴风阵阵,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妮妮这才仔细看了一圈周围。
地宫四面均是玉石打造的阁架,上面摆放各类奇珍,乍一看只觉得华丽璀璨,但是仔细一分析,就觉得确实有那么点不对劲。
——东边,是玉石雕琢的锦匣、耳环、镯子、发簪、钗环。
——南边,是珊瑚打造的灯奴、鹅笼、酒海、佛像、菩萨。
——西边,是珠宝镶嵌的羔羊、白鹅、合欢、胶漆、双石。
——北边,是黄金雕刻的鸟龟、山海、夜叉、热舍、绦群。
综合起来,除了眼睛再次被达玛太子的巨大财力晃瞎外。
这分明就是一个涵盖了印度文明、斯基泰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婚礼仪式啊!
而这地宫中的东西,90%都属于聘礼,10%属于婚庆摆件。
众人这一路上已经在李妮妮知识面的全方位碾压中,学会了不懂就问。
尤其是卖价方面。
杨朵朵立刻道:“姐你先别走,鹅笼、酒海是什么,可以卖吗?”
保镖队长也道:“姐我也想问,热舍、绦群是什么,值几个钱?”
何马生谦虚道:“姐我们干脆点,这些全卖了能实现财富自由吗?”
李-被迫十万个为什么-妮妮:“…………”
李妮妮手指蜷了一下。
仿佛是一个想掏榔头,又忍住没掏的动作。
褚西岭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按住她的手臂,帮她回答道:“鹅笼就是装鹅的笼子、酒海就是装酒的器具,现在乡下举办婚礼还会用这两样。”
武太郎也帮她道:“胶漆也是古代婚礼上用的,原本是是一种胶水,我看过一个纪录片,说胶漆就是‘如胶似漆’成语的来源,形容男女难舍难分,像胶漆黏结。”
而观海大师对着满宫珠宝珍玩,咽了口口水:“贫僧也知道一些、绦群属于‘四象’,‘四象’是梵语,各位施主就当是神灵名字好了。”
王大爷也道:“‘热舍’就是狮鹫,一种动物,我年轻时跟随支部去中亚访问,正好听过,据说是三千年前南俄草原上一个叫斯基泰的游牧民族崇拜的神灵,斯基泰人叫它格里芬。”
宋娇娇道:“管它格里芬还是格里崩,它到底能卖几个钱?能让我财富自由吗?”
保镖队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笔,已经忘情地计算起了达玛太子聘礼和陪葬的价格。
“兄弟你格局小了!我们何止是实现了财富自由!我们是一夜实现了五代自由!弟兄们死的值了!!”
空气中一时充满了金钱淳朴芳香的喜悦。
而李妮妮抬头望向200米外的达玛太子。
棺椁很高,哪怕没有封棺,她依然看不见达玛太子的脸。
她只能看见他红衣似血,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长眠,三千年。
这座无名海上的荒岛孤坟,他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事情或者人,竟一直等到亲缘断绝,国运断流,沧海桑田。
他的钟鼓馔玉,俱是无主之物。
他的棺椁宗庙,全被烧毁焚掠。
哪怕他们真的把他劫掠一空,只留他一具骸骨,也不违反任何一条人间的法律。
于是众人看这些珍宝,就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充满慈爱的光辉。
只有王大爷蹙起眉:“不对啊,这里是南亚,南俄离这边十万八千里啊,达玛太子的婚礼风俗里,为什么会掺杂南俄草原的风俗呢?”
可是已经没有人理会他。
众人不是在磕cp,就是沉浸在财富即将自由的喜悦中。
杨朵朵喃喃道:“我就说我磕的cp成真了吧,如果这都不算爱。”
宋娇娇抚摸着玉刻的石梯扶手感慨:“啊,金钱的味道。”
杨朵朵:“费举国之力,办一场冥婚,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宋娇娇:“变有钱,我变有钱——”
他话音未落,忽听咔嚓一声,脚下一块石板倏然断裂。
宋娇娇愕然睁眼,来及惊呼,已一脚踏空,整个人跌向桥底河川。
还顺手拉了一把离他最近的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扑通”两声落水声。
李妮妮心头一凉,转身立刻和褚西岭往桥下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银白色静止的河流,忽然像沸腾了似的,涌起泡沫。
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惨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