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微低着头,他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我娶了我的意中人,他风华绝代,我甫一见之,便心生欢喜。”
傅倾流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叹息:“那我该恭喜你的。”
裴折手指贴着茶杯,感受到一点灼烫的温度,不消多时,他指腹就泛了红:“唯一可惜的是,没来得及与他结发交杯,洞房花烛。”
营帐外是欢呼雀跃的声音,打了胜仗的将士们兴奋不已,恨不得喝的烂醉,好将这一段时日来的绝望憋屈都排解出去。
这是太平盛世与动荡时期的交融,这群人整日泡在战场之上,终于偷来了片刻的安宁时光。
裴折突然有些恍惚,他心心念念,要保这乱世和平,可朝廷从根子上就坏了。
右相元奉把持朝政,残害忠良,一手扶持了张曜日等人,致使云腾贺雨无辜枉死,幽州被屠城,百姓流离失所。
耳边热闹的欢呼声,更像是一种讽刺。
这里的将士们在感慨,朝廷没有放弃他们,援军救了他们,幽州所有人都不用死,他们打赢了曦国的大军。
可裴折心里清楚,朝廷做到了几分,他也清楚,有多少人将幽州,将这里所有人的命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裴折想,有那么多人人愿意跟随金陵九,愿意相信一场不破不立的梦,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傅倾流又续了一杯茶水,军中的茶不是好茶,他却好似渴极了一般,喝了一杯又一杯:“我鲜少饮酒,酒会使我思绪不明,今日不知怎地,竟然想和你大醉一场。”
裴折嘴唇翕动,声音有些颤抖:“老师……”
“你啊,最是聪颖,也最是尊师守礼,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傅倾流目光悠远,叹了口气,“明明已经是太子少师,能够独当一面,却还是如此优柔寡断,既然你不问,那只能我自己说了。”
裴折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傅倾流没有看他,只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声音平静,仿佛跨越了岁月与时光的洪流,回忆起那些曾经美好过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