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婶刚说完这话,忽然一阵阴冷的山风飒飒地吹了过来,夹杂着阵阵寒意,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全贵作为村长,虽然比其他村民见多识广,但祖辈口口相传的封建迷信,还是根深蒂固地在他的思想意识里。
听老伴这么一说,老村长一个激灵,不知是因为听到鬼魂附身,还是因为这乍起的冷风。
“老头子……”陈大婶脸色有些发白,想了想后低声说道:“咱要不要请个仙人做做法?让小许快点儿好起来,也让柱子娘走得安心?”
这像是一下子说到了贺全贵的心里,他刚要点头同意,可一想到,请仙人也要不少钱,便一下子犯了难。
陈大婶似乎很明白自己老伴的想法,看到贺全贵为难的神情,便出着主意说道:“柱子娘这两天下葬,完事你让柱子跟你走一趟,去找镇里,他门看在柱子戴孝的份儿上,一定能帮看咱们!”
贺全贵本来都已经动心了,一提到镇里,他的心头狠狠一跳。
几年前,村里有个小娃子不知撞了什么邪,成宿成宿的哭,当时他正好去镇上开会,便提出多要些救助金,给那小娃子请个仙人去去邪,当时便被上面的领导号一顿批。
他们说,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怎么还搞这些封建迷信!村长也是官儿,如果他这个当官儿的都这么信鬼神,怎么带领群众破四旧?!
当时他心里还挺不服气,祖先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只不过,上面领导又说了,他再这么执迷不悟,以后的救助金就别要了!
他当时只能不再说话,上面批下来的钱,贺全贵便给村里那小娃子找了大夫,果然还真给瞧好了!
这几年下来,县里镇上的宣传,让他也渐渐接受了世上无鬼神的说法,只是刚才他老伴那么一说,他又差点儿给信了回去。
心里摇摆了一阵子,贺全贵一瞪眼,对陈大婶厉声道:“以后这种事别乱说!小许的病跟柱子娘没关系!”
说完,转身离开了家,急得陈大婶大后面直跺脚。
许可依旧躺在床上,体温再次升了上来,脑中晕晕沉沉,始终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徘徊。肠胃中的不适几乎让他麻木,几天下来,整个人几乎脱了形。
陈大婶看到许可这个样子,心疼得直抹眼泪,二花娘又来看过一次,也跟着掉眼泪,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挺好的娃子,如果不来这大山,哪儿能遭这个罪?早知道咱就不要什么老师了,咱们命就如此,念什么书?凭白搭上了许老师!”
她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屋里的许可正好醒着,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来支教的初衷,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并不是多么伟大高尚的人,当初来这儿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有些自私。
而二花娘有多想让二花上学,许可也知道,现在她竟然说宁可不要二花念书,也希望自己平安,许可此时只觉得很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