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芳和许大远也甚感意外,不久前才刚刚听了二花娘家的遭遇,想不到这才过了多久,便亲身经历到这个村子又有人离世。
许可没有应答二花娘的问题,倒是陈大婶一阵惊愕后喃喃的念叨着:“今儿傍晚我还听柱子说要去打两只兔子给小许践行,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真去了!也不瞧瞧什么时辰,也不瞧瞧这老天爷给的什么天气!那会子出去,别说他有一只脚还不好使,就是正常人……怕这个傻小子呀!他走了,他家娃子可怎么办!”
陈大婶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只是宣泄着心里的伤感和对栓娃子爹的可惜。
可向来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大婶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可听言,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大婶,急声问道:“您说什么?柱子哥出去打兔子,是为了……给我……践行?!”
陈大婶也莫多想,便点了点头。可当她看到魏秀芳和许大远一脸复杂时,又连忙改口道:“小许,我说错了,是栓娃子要吃肉,他爹便去山里了……”
可他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论魏秀芳和许大远怎么想,但许可知道,他认识栓娃子这么久,那个小孩子能吃饱饭就已经很开心了,绝不会提出要吃肉。
可以说,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尝过肉的味道,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吃肉?
此时的许可,内疚和自责互相撞击着他的良心,如果他不答应父母回京,憨厚的柱子就不会出去打兔子了。
狂风依旧,夜雨似乎更大了,陈大婶找出一块油布,与二花娘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个屋子,只剩下许可一家人默默无言。
“爸、妈,你们早点儿睡吧,我也先回屋了。”许可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与他的父母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到了他自己的那间小屋。
风声雨声透过墙壁和窗子,清晰的传进屋中,许可躺在床上辗转难安,耳边听到的却不是呼啸的风雨声。
栓娃子哭叫着找爸爸的声音,不知是幻听,还是真的随着这风雨声传了出来,许可满耳朵似乎都是这孩子的声音。
脑中又回想起他自从来到这个山村后所经历的一切,特别是与栓娃子爹有关的。
那个憨憨的男人有着一张黝黑的脸,对她说话总是带着笑,唯独对栓娃子说话时,严厉中透着对儿子无限的爱。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栓娃子爹的时候,那个男人高兴的说道:“山里有了老师,咱家娃子以后就有盼头了。娃子有了出息,他死也能瞑目了。”
当时肺腑的感言,却不想最后一句应了验。只是……他明天就要离开了,这里的孩子们依旧没有老师,他的儿子——栓娃子,不知再要等多久才能遇到下一个老师,那个小男孩以后真的能如了他的愿,走出大山吗?
许可突然觉得他的责任重于山,他有责任带领这些孩子走出大山,有责任给这些孩子以及他们的家人一个希望和未来。
风雨声依旧,许可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栓娃子爹那张黝黑憨厚的脸,他一脸不舍的看着他的儿子,而后再看向许可时,却是满目的凝重。
他突然开口说道:“许老师,你是个好人,我就把我这娃子交给你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