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南可真是天真,永远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该说他乐观吧。
二十几岁了,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后来时间到了,我把他送回机场,外面的雨没停,大家排着队,斯洛南走一步回一次头,走一步看一下我,他一个人,这么高,站在人堆里,老远我还是能看到。
我这辈子未曾给人送行过。
也没有人为我送行过。
我不知道分离是什么滋味,所有离开我的,我离开的人,一直都是绝对的,就像今天,看着斯洛南的身影,我也相信,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难过是什么感觉?失去的太多了,我都快要麻木了,人生课堂上我学得最精的一节课,就是不再期待。
那些我本该有的,侥幸有的,属于我的,赐予我的,都消散在了哪里?
我这些年雾暗云深,进退两难,摔在泥土里太久了,已经习惯所有人的踩踏。
我反而害怕别人的诚心了,如果有人要诚心诚意地对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只能送走他,就像现在这样。
斯洛南叫了我几声,我没有回应,我在出神,等我回过神,他已经走了回来,我问他怎么了。
斯洛南低声说:“我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下次?没有了吧。有好多是我们下次见不了的理由,例如他的工作,例如他可能拥有的新情感,例如相隔太远,时间太久,我们就会淡忘这份并不深的相遇。
我明知没有下次,却在看到他那双期待的眼睛时,没有把实话丢给他,我仰着头,对他一笑,说道:“随时。”
他露出了些开心的表情,随后又为难道:“不过,我后面的行程安排得挺满的可能……”
“那就等忙完。”宽慰着他时,我抬起手,替他整理散落的围巾,对齐之后,我眼睛朦胧了一些,盯着他的衣扣,我突兀地问:“中国好吗?”
斯洛南思维没有我这么跳跃,他缓了下才说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