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地坐在主座,一句话不吭的任浦泽脸色一变,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恐惧,他看向了任听霄。
任听霄先把沾着鲜奶油的水果放进自己的盘子里,这才抬头回视她。
相隔太远,她看不清任浦泽眼底的神色,只听到他微微颤抖,却故作平静的声音在说。
“奥菲利亚,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学校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你在家好好呆着。”
“大人!”任妈妈失态地站了起来。
一旦让她女儿不去学校,不就坐实了有病的名声吗!
族人们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就这么定了。”任浦泽语气强硬,似乎在用不耐烦掩饰着什么,对他的妻子说,“明天开始看着奥菲利亚,别让她踏出家门一步。”
任妈妈想要反驳,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孤独地站在那里,面对整个家族的嘲讽眼神和丈夫的强硬命令,身躯瑟瑟发抖。
“不要。”
就在这时,本来是熟悉的柔媚蛊惑的声线,却因为干脆利落的语气,以及被注入的力量感而显得陌生起来的声音响起。
任听霄吞下嘴里的葡萄,又去叉滴水的蜜柑。
就像说出这句大逆不道反抗之语的不是她一样。
任妈妈用堪称惊恐的眼神望着她,就连幸灾乐祸的赛琳娜,都露出了一丝同情。
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星际社会,她敢反抗作为她父亲和家主的任浦泽,等于自动放弃了庇护和寻求原谅,无异于把她自己更深地捶往深渊。
“奥菲利亚,快和父亲道歉。”任妈妈祈求般地说,“说你一定会好好反思,改正错误。”
若只是被禁足,在丈夫的操作下,女儿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
任听霄认真地看了这位女士一眼。
在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婶婶的存在,看她红发亮泽,面容丰润,举止优雅,猜测应该是原本就在帝星的贵族。
她之前就觉得,奥菲利亚和她自己的年龄差距有点大了,但是星际人均年龄已经快达到了三百岁,她也就没有大惊小怪。
现在看来,奥菲利亚的确是任浦泽的老来得子,这位婶婶应该是任浦泽靠任听霄的军功当上伯爵之后,才傍上的夫人。
任听霄本来对这一家子都全无好感,但是任妈妈对于奥菲利亚的舐犊之情,让她心中一动,不由多看了一眼。
任妈妈双眼含着泪水,她无法去求丈夫,就只能期盼女儿能改变心意。
这让任听霄想起出征前,她自己的妈妈目送她离开的景象。
妈妈一路将她送上了飞船,也是用这么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实在盼望着战争早日结束,她能回到她身边吗?
却没想到,那居然是最后一眼见到妈妈。
杰里·任见气氛僵持,再次开口:“奥菲利亚,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要为家族考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冲赛琳娜使眼色。
然而赛琳娜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嘴唇没有站起来。
任听霄都看在了眼里,在杰里·任又要说话的时候,她当啷一声,把刀叉重重放在了盘子上。
“现在什么人都能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任将军的直系血亲了吗?”
她咬重“直系”两个字的读音,妩媚的眼睛里盛满凛冽的光,只是轻飘飘地瞥了杰里一眼,却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气势笼罩住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顿觉丢脸,脸上的儒雅消失了:“我这是在为整个家族考虑。”
“哦。”任听霄说,“任听霄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