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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204室的周蕙路过新邻居的家门口,见到工人们正将拆下的门框装回去。那台超过门框直径的钢琴摆在杂乱的客厅里,阳光落在半旧黑漆上,晕开一层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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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余科的死,众人似乎又有惋惜,又有些迁怒。

余科今年17岁,是那种父母砸锅卖铁让他学琴的背景。没人说得清余科的父母究竟在赌一个多大赔率的局,但从县城搬来a市前,这孩子已经拿了数量惊人的奖项,也因为这些奖,他顺利办了转学,是一所不错的重点校。

学校在艺术方面有些野心,加上余科才学兼优,他入学前,校方就在校内宣传了许多波。

余科话不多,个子很高,眉目说不上什么,被头发的阴影遮住了眼神。

父亲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看上去严厉而古板。偶尔有邻居挂赞余科,余父就会阻止对方:你别夸他,他没什么天分,就是努力,全靠努力。

余科面无表情站在旁边,如果家长们聊得太久,他就会掏出乐理书或者单词本看一会儿,这又引发了其他家长的无限艳羡。

周蕙牵着女儿的手路过人群。她经过时,附近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刹。家长们不着痕迹地散去,周蕙和余科站在各自的家门前,两家人客气地互相点点头,进了各自的家门。

周蕙的女儿今年十三岁,有智力上的轻微缺陷,这种程度的缺陷既够不上“智力残障”的标准,又足够让人看出来,这个孩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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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呀河小区的人,有意无意都会远离205室。这是个不幸的家庭,丈夫是个赌棍,经常因为聚赌“进去蹲几天”,或者被催债的人砸门泼油漆;女儿是个弱智,想进特殊学校又不够格,在普通学校里又完全跟不上。

这种家庭就像个氧气漩涡,它糅合了无数的不幸,且看不见任何一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