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林跟过来,殷切道:“衣服换季都给他添置新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按照你说的勤换洗,我们都没三天一换,还有啊,老爷子现在一天吃五顿,每顿至少三菜一汤,胃口好着呢,甭担心,今天中午刚吃了一大盘儿牛肉馅儿饺子!”

看着梁辉说了两句话就又不吭声了,仿佛陷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梁晏秋心里堵得不行。

他扫了眼梁振林,“我跟爷爷单独待一会儿。”

“好好好,我在外头客厅等你啊。”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后,梁晏秋又问,“爷爷,您在这儿真的、过得好吗?他们有没有给你气受?”

梁辉猛得看向梁晏秋,骂道:“我好着呢,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坏,挑拨我们父子俩关系,我得跟培林说别跟你来往了,你走……你走!”

梁晏秋蹲着,重心本来就不太稳,被老人家没轻没重的力道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坐着没动,微微愣住,他知道这不是梁辉的错,却没办法一点不难过。

他父亲梁培林跟叔叔梁振林,这兄弟俩长相有七八分相似,会错认也不奇怪。

梁辉对他父亲寄予厚望,多年来一直引以为豪,现在却把没出息的小儿子当成了长子,梁晏秋想想,都觉得讽刺。

然而病到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命运捉弄,什么叫无能为力。

那个他小时候会瞒着父母带他去买糖果的、会亲手给他做小玩具、带他去剧院看演出的爷爷,似乎真的失去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

而他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梁晏秋眨眨眼,把漫上眼眶的眼泪眨回去,他仰头凝望着老人的面容,好一会儿才缓过情绪。

如果被遗忘是注定了的,那他希望梁辉能够安然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上辈子他死后,叔叔一家自然失去了收入来源,又挥霍无度根本没攒钱,不说虐待,对梁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缺吃少用,老人家不到半年就走了,不得善终。

这一次,他不会让那些事情再发生。